这是一个两进院的房屋,前面一排是议事的地方,后面是休息歇宿的厢房。司马孤云率先引着朱相如走向第一排最中间的议事房,此时天色已经边黑定,房中各处已掌起了灯。朱相如和司马孤云等人进入厅中,见桌上点了数只蜡烛,将整个房间照得通亮。
司马孤云请朱相如在正中的一间椅子上坐了,说道:“我们丐帮是吃千家饭的,素来清寒,今天公子驾临,才命人四处掌灯点了蜡烛。”又道:“我们丐帮居无定所,十多年前,一个帮中家境稍好的弟子捐献了一些银子,我们便自己修建了这处房屋,作为分舵驻扎之处。”
朱相如道:“前几天遇上了点麻烦,害得司马舵主及帮中兄弟为我担忧,真是对不住了。”司马孤云道:“公子见外了,不知道遇上了什么麻烦?”朱相如便将在茶楼遇上了“滇中三怪”,为毒针所伤,后被秦桑若所救,替她和扎钦化解恩怨的事情一并向丐帮人众说了。
司马孤云等人闻言都吃惊不小,“滇中三怪”在天南一带是邪派中人,武功怪异,出手狠毒,因此,寻常人都不敢惹他们,每每遇到,是能避就避,能躲就躲,都不愿直撄其锋。朱相如将三人击败,足见武功之高,但中了毒为彝族土司公主所救,这又是一番奇遇。都不禁一阵感叹。
司马孤云道:“公子,将于十月初一举办的群英大会,总舵传来信息,英雄贴已经基本全部发出。宋帮主闻得公子是他的老友,也甚为惊喜,估计宋帮主及帮中众位长老兄弟将于端午节后出发,估计七月份便可到达。按照宋帮主的指示,目下有几件最为紧要的事,要请公子定夺。”
朱相如道:“司马舵主请讲。”司马孤云道:“这次盛会邀请了江湖上的数百个帮会派系,届时将有数万甚至十数万的江湖英雄赴会,共襄盛举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谋划反清复明的大计。要办好这次盛会,有几件事情不得不说。其一,盛会的起因是武当荀掌门及几位道长联名给我帮宋帮主及几个关系密切的帮派头领写了密函,披露了公子的身份,有了公子这一个主心骨,反清复明的大举便有了方向与动力。因此,所有事宜一切以公子为尊,我们均听公子号令;其二,既然各路英雄汇集,图谋复明大举,得有一个响亮的又能彰显本次聚会深意的名号,要烦请公子为本次聚会定一个名头;其三,虽然请帖已经发出,但聚会的事情涉及千头万绪,聚会群英要吃要喝不说,整个聚会的安排筹划须提前进行,得有规有矩,有章有法,否则届时各路豪杰一到,随心所欲,率性而为,如遇到有冤有仇的,便相互厮杀起来。本来好好的盛会,难免便会成为报仇雪恨的杀戳场所,非但达不到目的,还会贻笑江湖,成为笑柄。其四,本次盛会,届时要请公子主持大局,公子可在会上表明身份,以让众家英雄心服口服;其五,在盛会召开之前,公子的身份得严格保密,否则为江湖上的奸小知晓,搞不好会向朝廷及吴三桂奸贼告密,危胁到公子的安全不说,聚会的大事将会受到极大影响,反清复明之大业必然会遭受重创。”
他一口气将聚会的一应事宜全部向朱相如说了出来,并且条条有理,件件分明,说得都是要害是重点。最后向朱相如行礼道:“这些只是在下的浅见,公子以为然否?”
他所提的五条,朱相如听得连连点头,同时也感到肩膀上责任重大。之前头脑中模糊不清疏理不明的线条,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对司马孤云的才智不由大为赞赏。张口赞道:“司马舵主考虑问题周全细致,筹谋得体,真是好才智。”司马孤云急忙站起身来,躬身说道:“公子谬奖了。这非在下一个人的筹谋,是在宋帮主的指导之下,集帮中众兄弟的筹谋而成,只不过由在下代为向公子禀报罢了。”
朱相如道:“无论怎么说,还是司马舵主操心最多。”叹了一口气:“我初入江湖,对江湖事所知不多。加之年轻识浅,很多事是不懂的,因此诸事还得多多仰仗各位兄弟。”他这两句话一出,丐帮在场诸人都想这少主不以身份为骄,并且甚是谦抑,看来倒是个有潜见的人物,非一般王孙公子可比。于是齐声说道:“公子气了。”
朱相如又道:“我不是气,我说的是真的。大会取名之事,我提几个名称,与众位一同参详。这次盛会其最终目的是反清复明,志在以驱除鞑子为根本,可命名为‘驱满英雄会’,这是一个提议。第二个提议,参加聚会的都是些志同道合,情义双全的英雄,又都是各霸一方的风云人物,所怀的都是收复汉人山河之愿,也可称‘复汉风云会’,众位看这两个名称哪一个更好?”
众丐鼓掌道:“公子修文习武,取得好名。两个名称相较,还是第一个好一些,言简意赅,一听便明白。聚会的大都是些老初,不识字,取得复杂了,反倒不容易理解,也不好记。”
朱相如道:“那这次盛会的名称就叫做‘驱满英雄会’了。”众丐纷纷赞同。
朱相如道:“聚会的地点和时间都已敲定,记得司马舵主和我说过,地点是在滇东北方向的神轿峰,时间也定在十月初一。神轿峰我从未到过,想必是一个举办英雄大会的好去处,在此举办必有原因和深意。时间上也要到那个时候各路英雄才能如期而至。我均无异议。对于聚会的其他事宜安排和筹谋,我无甚经验,这一切就全权拜托司马舵主和众位兄弟安排操办。我闻得父亲生前有一些部下在大理、澜沧一带,多年来也是秘密结社,图谋反清复明大事。我欲亲往前寻,以壮力量。至于我身份一事,届时大会举办,我自会相机行事,拿出强力和证据,以证明我确系朱氏血脉,慰群英所向。”
望着司马孤云说道:“司马舵主,我这种安排是否妥当?”司马孤云率众起身说道:“公子安排甚为妥当,公子有要事,尽管去办理,我等自当尽力筹谋部署好聚会事宜,勿需公子操心。”回头对群丐道:“公子的真实身份务必严格保密,如有对外泄露者,一律三刀六洞。”众丐齐声谨遵。“三刀六洞”是丐帮中对犯了重大罪责者最严重的处罚,即处死之意。
朱相如道:“此间大事已了,各位操心了。我即日便往各处联络相关人士,同时熟悉当地风土人情,山川地形,以备来日。”司马孤云道:“公子深谋远虑,驱除鞑子有望了。”朱相如起身道:“就此告辞,如有急事,再行联络。”拱了拱手,便往外走。
司马孤云一众在后相送。众丐之中,那“天南名驼”蔡小飞武功甚高,但性格怪僻,他见到朱相如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又是皇室贵胄,以为他从小长在锦绣堆中,娇生惯养,吃不了苦,能练会多高明的功夫,适才听闻他与“滇中三怪”茶楼上比武,将三怪击败,心中半信半疑。
走到门口,抬头看到门头上方的木架上有一个大石磨盘,想必已经废弃又不舍得扔掉,不知是谁便将其置于门头的木架之上,称作“压石”,重约二百多斤。心念一动,趁人不备,暗暗伸出手中铁拐往石磨的边缘上一撬。他时间拿捏得很准,恰好朱相如走到了磨盘之下,磨盘在他一撬之下,“呼”地一声正好往朱相如头顶砸下。
司马孤云等人不敢和朱相如并肩而行,跟在他身后两尺左右。突然看到那磨盘往他头顶砸落,想要相救,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大叫道:“公子,小心头上。”
朱相如闻得头顶有物砸下,连头也抬,只身形略略右侧,两腿微屈,左掌向左掠出,正拔在磨盘的边缘之上,右掌向右外划,拨在盘的另一侧,身形潇洒飘逸,动作如行云流水,只见那即将砸在头顶的磨盘便改了方向,从左面斜斜飞出三丈多远,一丈多高,在空中滴溜溜的乱转,转了十数圈后,这才轻飘飘落在院中,如同被人用手抬着放在地上一样,没有丝毫损坏,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这一招正是太极拳中的“云手”。取的是四两拔千斤,借力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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