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若对扎钦道:“扎钦,我为什么逃婚,想必你也知道,你不能怪我。”扎钦“哼”了一声,却不言语。
秦桑若道:“自从我妈妈当了土司后,版纳傣族心中不甘,十多年来,又向我族发起了数次的攻打,但在我妈妈率本族部众的奋力抵挡下,每次都无功而返,均振羽而来,铩羽而归。这其中原因有很多,一则近年来版纳傣族日趋势微,力量大不如前;二则他们远道而来,是疲惫之师,而我族众以逸待劳,占尽各方面优势;但最为重要的原因是我妈妈受了我爹爹的影响,我爹爹和我妈妈刚认识的时候,便向他灌输了很多优秀的汉族文化,并且有空就教我妈妈识汉字。我爹爹去世后,留下了一批汉语书籍。我妈妈有空便认真研读,无意中学到了一些汉人行军打仗的兵法、战法,因此每次傣族一来进攻,我妈妈便将学到的东西有到战争之中,屡试不爽,因而每次都取得了胜利。”
秦桑若说到这儿,向扎钦瞟了一眼,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扎钦将头扭到一边,只作没听见。
秦桑若又道:“便在一年多前,版纳傣族的老土司,就是之前和我妈妈有过婚约那位,现在这位扎钦王子的父亲,忽然托人来向我娘提亲,希望将我嫁给他的儿子,就是嫁给这位扎钦王子了。我妈妈得到这一消息后,开始是愣住了,因为版纳傣族与我们德宏彝族有着深仇大恨,历年来交战无数,怎么突然之间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求亲来了。并且这位扎钦王子数次都参与了攻打我们彝族的战争,杀人无数,不是个好货。”
“我妈妈经过一番思索后,便拒绝了版纳傣族的求亲。过了一个月以后,老土司再次遣人来求亲,这次扎钦王子居然亲自来了。带了很多礼物,并且还带来了老土司的一封书信。信上的大意上两族结怨十余年,打了四五次战争,给两族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他现在老了,身体又不好,将不久于人世,接着便会将土司之位传于扎钦,希望两家结亲后,尽释前愆,永世修好。我妈妈看了信后,思考了一夜,为全族大众计,第二天答应了和亲之策。于是这个扎钦王子便暂时在寨子中留了下来,协助办理和亲事宜。不料,才到了第三天晚上,这个畜生便原形毕露,做出了禽兽不如之事。”
扎钦听得嘴角微微冷笑。朱相如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事?”秦桑若道:“那天晚上,正值中秋佳节,族中众人祭了月神以后,大伙一直欢庆到了深夜,因时间太晚,我们又都喝了一点酒,我表妹桑娜喝得有点多了,便没有回家,我便将她安排住在了我的闺室里,我想让她睡得舒服一点,于是便到了妈妈房中和妈妈同睡。不料到了半夜,扎钦这个畜生喝得醉熏熏地闯进我的闺室,将表妹当作了我,将她奸污了。桑娜因酒喝多了一些,迷迷糊糊中挣扎不脱,还听到这个畜生说第一次见到我便被我迷住了,早想和我相好了。”
秦桑若说到这里脸上飞满了红霞,朝着扎钦啐了一口,说道:“真不要脸。”又道:“第二天桑娜醒来,发觉失了身,便哭着去找我妈妈。我妈妈一听,当然十分生气,便将扎钦找来质问。扎钦这个畜生当然死活不肯承认。桑娜只有十五岁,羞愤之下,便投井自尽了。”秦桑若说到这里,高声斥责扎钦道:“你欠了我表妹桑娜一条人命,是不是?”
扎钦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以为床上的人是你,没料到阴差阳错竟然是她,只有怪她倒霉了。”秦桑若抬手又打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骂道:“死不悔改的畜生。”接着又道:“出了这等事。我妈妈及族人当然不能就此罢休,于是便命人将他抓来,按照我们族中的规矩处置。不料不知是谁走露了消息,他得知后,竟连夜偷偷逃走了。”
“我妈妈大怒,便率领族中三千精兵,远征到版纳,誓要为冤死的表妹讨回公道。不料这次他们早有防备,以七千人对我三千人,双方打得异常激烈,最后我族勇士被他们俘虏了十余人。双方都是精疲力竭,无力再战,于是罢战议和。最后谈妥的条件是扎钦害死了桑娜,偿命当然不可能,因为他是土司王子,便赔偿一大笔银钱,并且放还我族被他们俘虏的十几名族人,我和他的婚约也随之取消。以后相不干扰,互不侵犯,井水不犯河水。这也是无奈之举,妈妈和族人审时度势,为了更长远的利益,只得妥协,谈妥后,妈妈便领了族人回到德宏。”
朱相如道:“你妈妈一介女流,提得起放得下,可称是女中豪杰。”秦桑若道:“可这对父子实在是背信弃义的小人。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便撕毁了条约,突然带兵来袭。我妈妈未料到他们竟如此卑鄙,因寨中毫无防备,寨子被他们攻破。他们逼着我妈妈答应仍将我嫁给扎钦,否则便杀光全族的男女老幼。妈妈考虑到族人的安危,被逼之下,只得重又答应。并且答应一个月后送我到版纳完婚。”
“可那也是我妈妈的权宜之计,待他们一退兵,妈妈一方面备战,另一方面立刻安排我出逃,并且派了四个随从保护着我。我走后的第三天,这才故意派人送信给版纳土司,说我偷偷出逃了,不知所踪。这畜生知道后,便率人追了出来,一路追到了昆明,我带来的四个随从为了掩护我,也被他们杀光了。我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逃到了这里,寻思在这深山密林,谅他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于是便自己砍树搭建了房屋,打算住些日子待他们实在找不到我,滚回版纳后再作打算,不料还是被这些狗发现了。”说完又是愤恨又是不甘。
朱相如道:“天下事始终都逃不过一个‘理’字,扎钦,这事情你们不对在先,不应该如此苦苦相逼,你如果立下誓言,以后不再纠缠桑若公主,不再向彝族发动战争,我立刻就放了你走。”
扎钦冷笑道:“除非你们也答应我一个条件,当作交换。”秦桑若斥道:“如今你是阶下囚,你的生死操纵于我手,还敢和我谈条件。”
扎钦将头一仰,说道:“如果你杀了我,我父亲便会率傣族所有兵马,将你们彝族灭了。”秦桑若一怔,怒道:“你别威胁我,这是你和我的私事,关我族人何事?”扎钦一笑:“因为你是彝族公主,将来要继承你母亲的土司位置,你说关不关你的事?”秦桑若气得浑身发抖,说道:“今天我就将你一刀宰了,然后率领族人和你们拼个渔死网破。”说完提起手中弯刀,便要砍向扎钦。
朱相如起身拦住,说道:“桑若妹妹,且听他有什么条件?”秦桑若强压怒火,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有什么条件,快说。”扎钦道:“我们知道你们彝族得到了一件珍宝,是你父亲留给你母亲的遗物。那东西对你们彝族而言毫无价值,而对我们傣族而言却是一件了不起的圣物。一百多年前,由于战乱遗失,不知如何会被你父亲得到,你父亲死后,将那圣物留给了你母亲。如果你将那圣物物归原主,我会答应你们的所有条件,我对神灵起誓,绝不反悔。”
秦桑若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妈妈早就知道你们别有所图,罢战、和亲都是假的,一切都为了这样东西。”扎钦道:“我第一次参加攻打你族的战争,见到你后,就真的喜欢上你了,求亲也是真的,可你却瞧我不起,并且现在又跟了这汉人青年,这事也就罢了。如果你将圣物交还于我族,傣族人绝对会感激你们彝族的恩德,并立誓世代对你族永不相犯,如有所求,无不依从。”
朱相如看他说得异常郑重,不似作伪。心想那东西肯定价值连城,非比寻常,便问道:“你所说的圣物是什么东西?”扎钦道:“《贝叶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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