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如脑海中浮现出五年以前的情形,不由得心中怦怦直跳,虽然相隔数年,但当时情景却历历在目,回想当初不知如何便将谷慕风撞飞,璇规师妹怪罪于自己,逼得自己无意中失足掉下了悬崖。谷师兄不会就此死了吧,如果他真的死了,我现在却活着加武当,如何向师公及武当诸位师辈们交代,一想到这里,心中犹豫不决,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
但无论如何,也要回到武当向师公禀明一切,届时任杀任剐听凭武当门规处置便是。想到这里,御下了心中包袱,大踏步走向“望日亭”,不多时,他到了当初摔下山崖的地点,一切如初,没有丝毫变化,不过便在他落崖之处,他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哪里竟然摆着些水果及纸钱香蜡等祭奠亡者的东西。李相如心中奇怪,寻思道:“这悬崖边上,谁在此祭亡,难道又有谁死在这‘灵鸟峰’上了么?”正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忽听山拐角处有说话声音和脚步声传来。
李相如不想让人发现和认出,当即身形一闪,闪到了一岩石后面躲了起来。过了小片刻,有两人径朝摆放香烛的地方走来。李相如将头从石后伸出,向两人张去。
只见两人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袭白衣,腰悬长剑,身材颀长,面如冠玉,长相十分俊美,是一个翩翩公子,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女的身穿黄衫,一头乌发垂至腰际,看不到脸面,从身后看,只见她身形高挑,窟窿婀娜,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从身形瞧,也只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李相如见到那少年公子心头不由一震:“原来谷师兄竟然没死。”一时间心中又是轻松,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苦涩。轻松的是他不需要背负误杀同门师兄的罪名和内疚,苦涩的是只因这一个误会,害得自己失去了方寸失足掉下了万丈深谷,若无小灵相救,恐怕早就变成了一堆森森白骨了。
只听谷慕风对那黄衫少女道:“师妹,那小子都死了五年了,你还每年这个日子都来祭奠于他,风雨不改,那小子死也死得值了。”那少女道:“当日若不是我以为你被他打死了,所以一直用拳头捶打他,这才使得相如师兄掉下了深谷而亡,我才是真正杀死他的凶手。”语音中带着悲切。李相如听那声音娇美动人,正是欧阳璇规。
璇规此言一出,李相如听得一清二楚,心里面顿时一热,心道:“原来,她还一直记挂着我,她还未曾忘掉我。”谷慕风道:“你不也受到了师公的严厉责罚了吗?你堂堂武当掌门的孙女,千金大小姐,竟被罚做杂役整整一年,一年之中不准离开武当一步,若非师叔公及师伯、师父求情,还要废了你的武功,将你逐出武当,那小子已经害得你够惨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真不知他有什么好,哼。”语气中对璇规的做法颇不以为然。
璇规听谷慕风如此一说,语气微怒,提高了声调道:“谷师兄,相如师兄我们均是武当门人,同出一脉。他人已经死了,死者为尊,你不要再侮辱他了,好不好?”她一边说着,身子便侧了过来,脸部正好对着李相如藏身的方向。李相如见她五年不见,已经长成一个娉娉婷婷的大姑娘了,瑶鼻樱唇,皮肤白皙,在黄衫的映衬下,更显得美丽动人。即便是发怒,仍然不会影响到她的绝世容颜。
谷慕风冷笑一声,道:“那小子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废物一个,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璇规怒道:“谷师兄,不要总以为你天下第一。爷爷曾说过,相如师兄不过暂时失忆,他的资质我们武当上下无人能极,爷爷的话,你总该相信吧!再说,我也从来没有瞧他不起意思,只不过我不喜欢他的牛脾气罢了!那日,我将他逼得摔下山崖,我……我好后悔!”说到这便眩然欲滴。
谷慕风道:“师妹,这不关你的事,那小子是自己失足摔下去,又不是你推下去的。都五年来,每年到他的忌日你都会来祭奠忏悔,什么都已经还清了。五年来,我每年都陪你来,每次都看你伤心欲绝,我心里面好不舒服!”
李相如仔细一想,今日真的是当年摔下山谷的日子,而五年后自己便在同一天活着上来,老天爷真的很会捉弄人。
正思量着,又听璇规冷声道:“每年都是你自愿陪我来的,我没逼你,你不耐烦,可以自己先走!“说着加快步伐朝前走去。
李相如听到璇规竟然为他向谷慕风发怒,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他一直以为,自己在璇规心目中,就是一个又脏又丑的小叫化,她从来都瞧不起自己,也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也不会将自己的生死挂在心上。现下听到璇规这番言语,一时间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幸福:“原来在她心目中,我不是那么的不堪。原来她也曾为我内疚难过,原来她也会为我伤心流泪。”这样想着,眼眶也湿润起来了。
谷慕风对璇规好像十分忌惮,忙追了上去,陪笑道:“好师妹,我错了,不要生气了,我陪你,你到哪里我都陪着你。”璇规这才微一展颜,两人并肩向悬崖边走去。
两人走到悬崖边摆纸钱香烛的地方,璇规取出火折,将香烛点着,烧着了纸钱,然后跪在地上,又手合什,口中默默祷告着,她只是嘴唇微动,声音极小,李相如隔得太远,听不清她说些什么,猜想是说些祝福之语,她的样子虔诚,神情真切,没有丝毫的做作和虚伪。所有的一切,李相如都看在眼里,以往对她的一腔怨恨和仇视,从这时起,都已经烟消云散,化为了乌有,代之是感激与温暖。
谷慕风站到一旁,背负双手,看着璇规所做的一切,脸上流露出不屑的神情。李相如知道他那不屑不是针对璇规,而是针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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