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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武当玉树(6)
    两人胜负高下立判。两人打斗中早已经对了数十掌,饶是玉树手下留情,但雪山上人已经受了轻微的内伤,一小口鲜血从喉咙中涌了出来,但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雪山上老知道自己已输,面上一红,嘶声道:“道长武功高强,老僧佩服。”说罢将身一侧,让开一条路来。江湖中人说话算数,这点是人人谨守的。之前他说过玉树要进聚英堂必须要过三关,现在他已经输了,这一关理所当然得让玉树过。
    玉树道:“承让,承让,谢过大师。”迈步便往前行,刚走得数步,只听一声暴喝:“再过我这关试试吧!”玉树举目一看,只见眼前站着一个铁塔般的人,只见他身高近丈,脸色黑油油如锅底,脚手又粗又壮,声如巨雷,横于玉树身前,竟然比玉树高了整整一个头。
    玉树退后两步,问道:“阁下又是哪路英雄?”那人嗡声嗡气道:“我是郑铁塔。你是哪个?”真是人如其名,他声音又亮又粗,一说话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玉树听他出言粗俗,丝毫不懂得江湖礼节,便知道他是个浑人。听到他自报家门,突然想起一个来人,便道:“阁下是不是陕甘一带人称‘郑天王”的郑英雄?”
    郑铁塔咧嘴一笑,道:“对对对,就是我,就是我。”玉树微觉诧异,他素闻郑铁塔天赋异禀,力大无穷,真如天神一般,威风凛凛,因此江湖称他为郑天王,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好汉,如何会甘为鳌拜爪牙?正疑惑时,只听郑铁塔又喝道:“过我这一关吧!”手中钢鞭一挥,拦腰便向玉树扫来。
    郑铁塔使的是一条钢鞭,不过他的钢鞭与常人所使的不同,常人所用的鞭一般有九节,长约二至三尺,名为“九节鞭。”但郑铁塔用的钢鞭却一般人用的粗了一倍,长了一倍,名为“捅天鞭”,意即连天也可以捅破。只见他将钢鞭挥动起来,向玉树横扫直砸,又快又猛,呼呼风响,气势惊人。
    他虽然又高又壮,但并不笨拙,反而身形灵便,左一鞭右一鞭,将玉树包裹在他的鞭影之中,玉树在他鞭影中穿来插去,一时间竟然腾不出手来还击。
    郑铁塔所用鞭法为“四十一路天王鞭法”,他身材长大健硕,加之钢鞭又沉又长,重达数十斤,在手中舞动起来,阳光下只见一片白光,笼罩了方圆数丈之内,钢鞭所激起的劲风,又将适才雪山上人和玉树打斗时震落的树叶激荡飞扬起来,在空中弥漫飞舞。
    郑铁塔边向玉树攻击边虎吼连连,巴不得一鞭将玉树打得稀巴烂,方能显示他的武功盖世。玉树微有怒气,寻思:“我和你初次见面,近日无仇往日无冤,你便下手毫不容情,招招要我性命,枉你还有几分侠义之名,看来也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奴才。”想到这里,怒气暗生。将内力提起,凝力于掌,向郑铁塔攻去。
    其实郑铁塔倒不全如他所想,因他是个一是一,二是二的憨人,不懂得世道人心和曲里拐弯,做人做事一向直来直去,是非黑白看得极为简单,在他眼中,黑的便黑,白的便白,为此,也上了不少人的当,吃了不少亏,可始终不懂得悔改,也不懂如何悔改。往常和人比武也一样,无论是以武论友还是生死相搏,一出手便施全力。他到“聚英堂”来,也是被鳌拜派去的人糊弄来的,而他却不自知。到了“聚英堂”后,数次参与过秘杀鳌拜的政敌,但那些人在他眼中全部都是朝廷高官,鱼肉百姓,统统该杀,他不认为是错。现下和玉树比武,出手便施全力,是他的习惯。
    玉树怒气勃生,运起“无为心法”的内功,将内力化于“太极阴阳掌”力之上,掌力如山似海,郑铁塔拍去。他掌法精妙,飘忽不定,郑铁塔鞭法虽紧,但却是外家功力。两相较下,毕竟玉树高出许多。郑铁塔一套鞭法堪堪用完,连玉树的衣衫都未沾到,不由得心中大是焦急,只听他连连虎吼,钢鞭招式一变,跃起数尺之高,一鞭接一鞭朝着玉树头顶猛砸下来。他本来身体高壮,居然能跃起数尺之高,着实令人不可小觑。他身形本就高出玉树许多,加之又跃高数尺,居高临下,便占了先机。
    他一鞭鞭如雨点般猛砸下来,声势惊人。他这一招名为“天王御鞭”,招式并不繁复,只是举高下打,一招共有十一鞭,便鞭鞭尽力,务必要将对手砸倒才罢休,他这一招不知砸死砸坏多少英雄好汉。玉树见他来势迅猛,左掌斜牵,右掌划了个半弧,一带一引,便将郑铁塔的鞭力引向了一旁,郑铁塔手中钢鞭落空,“啪”地砸在了地上的青砖之上,一砸一个坑,玉树移步换形,如此引了五、六次,郑铁塔的钢鞭便尽数落空。只听得“蓬蓬蓬”接二连三的数声巨响,地上被他钢鞭也出现了十一个大小不一的深坑,玉树却未伤到一根汗毛。
    郑铁塔见自己的拿手绝招全告无功,反倒院子的地板打得支离破碎,心中更是愤怒。只听他怒吼连连,身子一旋,右臂一振一长,将钢鞭一抡,身子疾速旋转,钢鞭便如泼风似的,形成一道光圈,闪电般朝玉树攻树,只听呜呜声响中,一圈光影向玉树卷去。玉树只感劲风扑面,身形一矮,从光影中窜了进去,左掌在郑铁塔右腰间拍了一掌,右掌在他右臂上击了一掌,郑铁掌只觉手臂剧痛,手中钢鞭不由自主脱手飞出,右腰间又酸又软,右腿一麻,再也站立不稳,单膝着地,身子半曲。
    他手中钢鞭脱手飞十余丈远,因力量太大,飞落于西侧的房顶之上,“喀嚓”一声脆响,将房顶砸得一大个窟窿,然后才顺着屋顶瓦面骨碌碌滚落下来,重重落于院中,又将青砖砸碎数块。
    玉树见郑铁塔已然落败,不再进攻,收势而立,说道:“承让了。”郑铁塔一张黑脸红得如一张布一般,勉强支撑着站起身来,走过去弯腰拾去地上钢鞭,向玉树抱了抱拳,一言不发,转身出了大门,一瘸一拐径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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