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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哎——”莹莹急的一把抓住闻清的手,“姐姐你别走啊,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说话呢。”
    闻清看了眼怒目而视的两个男人,拍了拍莹莹的手背,“等有空了再聊,今天我还有事。你慢慢吃,嗯?”
    莹莹看了眼脸色越加难看的廖敬清,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这些人的世界可真难懂啊。
    沈逸也看出来闻清不高兴了,见好就收,和闻清一起起身离开。
    廖敬清沉着脸,再度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她现在护着那人的姿态还能再明显一点!对他的事视若无睹,对那个男人倒是一句都不让说了?
    而且他很不甘心地发现,从刚才坐下到离开,闻清竟然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一句都没有。
    ——
    沈逸知道闻清生气了,她一路都没理自己,等到了酒店门口,他主动搭腔道:“我是不是——”
    “是。”闻清说,“很幼稚!”
    沈逸看她这样,反而笑出声来,“好,以后不会了。我就是看他带个女的来跟你示威,想替你出出气罢了。”
    闻清想起莹莹,心里有些烦闷,“我和他分手了,他和谁在一起都不关我事。”
    沈逸打量着她,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似乎心里真是这样想的。他其实很想问问闻清,是真的放下了吗?对她而言,是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这么收放自如?
    当时他没能问出口,可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因为闻清第二天一早终于拿到了那份新配方的检测报告。而报告结果,令两人都很意外……
    第四十六章
    “您……确定吗?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直到工作人员再次向她确认,“的确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我们反复检验过,这个结果不会错,配方对人体没有任何危害性。”
    听着这些话,闻清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来,之前她一直在廖敬清和闻定山之间摇摆不定,到底要信谁呢?一边是她一次又一次怀疑过的父亲,而另一边,是她深爱的男人。
    可结果却是这样——
    为什么会是这样!
    廖敬清不仅骗了她,为了报仇更是不惜编造这样的结果来诬陷他们!哪怕原来的配方真的有问题,害死了他爷爷,他也不该这样不择手段啊。
    闻清捏着报告的手一直在发抖,她觉得全身都痛的不能自已。总是这样,廖敬清总是有本事让她这样,每次都以为是最痛,结果却是一次比一次还要痛。
    她一直以来爱的,竟是这样卑劣的男人?
    沈逸在边上看着,一时间也是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要怎样劝闻清,那个向来高高在上、如钢铁般怎样都打不倒的女人,此刻却像是遭受了人生中最剧烈的痛击,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她在原地站着,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连眼神都是空洞的。可下一秒,她忽然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速度太快了,等沈逸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跑出了很远。
    沈逸急忙跟上她,他猜想闻清一定是要去找廖敬清算账,可这么激动的情况下,两人见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等他追到楼下,闻清已经拦了一辆出租离开了,偏偏这个点不好打车,沈逸急的满头都是汗。
    他了解闻清,闻清最受不了的就是背叛和欺骗,廖敬清几乎样样都触到她底线,而且这事儿还牵扯到了闻定山。以闻清那样的个性,他真的不敢想接下来会怎么样!越想就越心急,越心急就越拦不到车,沈逸只好给阿铭去了个电话。
    闻清直接打车去了医院,这个点廖敬清应该还在上班,她一路上脑子都是空白的,只不断用力捏紧手中的检验报告,指甲都快穿透那一页页纸张陷进了掌心里。
    她往住院部走的时候,刚好遇到钟浩然,钟浩然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嗨,弟妹,来找敬清?”
    等看清她的面容,钟浩然微微愣了下,“怎、怎么了?吵架了?怎么还哭了。”
    闻清抬手抚了下面颊,结果发现上面湿热一片,她这辈子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可能在人前掉眼泪。可这会儿她已经顾不上这么许多,只一字字地问:“他在哪里?”
    “在……”钟浩然回忆了下,“这会儿估计就在办公室吧,刚才那谁也来找——”
    他的话还未说完,闻清已经大步离开了,步子急促而迅速。钟浩然摸了摸鼻子,心中暗叹闻清平时不是这么没礼貌的人啊。
    ——
    电梯缓缓上行,闻清看着镜面中反射出自己的面容,忽然怔了一怔,那是她吗?那竟然是她?
    她抬手将脸上还未干涸的泪珠全都擦干净,深深吸了口气,不能哭,不能再在他面前丢脸了!闻清用力咬了咬嘴唇,直至唇肉充血般嫣红,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这才大步走出电梯。
    哭也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自己蠢,对,到此为止,让那个男人、让这场骗局,全都随着这些没出息的眼泪一起滚蛋!
    闻清停在廖敬清办公室门口,抬手擦了擦脸颊,随后一脚踹开了办公室门板。
    里面的情形却让她为之一愣,各种文件和书籍撒了满地,桌椅板凳也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而廖敬清和廖正扬正打的不可开交。
    廖敬清余光瞧见她,表情变了变,与此同时,廖正扬也看见了她。
    他嘴角一翘,趁着给廖敬清一拳的时候,往边上避开了,随后竟然直接朝着闻清走过来。
    闻清如今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料想廖正扬对自己也一定不怀好意,于是一步步往门口退过去。
    廖正扬嘴角带着嗜血的笑,“闻小姐不必害怕,你来得正好,我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说清楚罢了。”
    闻清直至退到门口,确定了安全路线,这才问:“什么话?”
    “你敢说!”廖敬清出言喝止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他嘴角处有淡淡的血迹,看样子两人打的很厉害,身上的白大褂也被弄脏了几处,头发凌乱,可他却顾不上此刻有多狼狈,抬脚大步往闻清走过去。
    闻清指着他,“你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
    她的拒绝和不信任,让廖敬清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受伤。闻清又转向廖正扬,“你想说什么?”
    廖正扬嘴角勾了勾,嘲弄地看着廖敬清,“你真的以为,这个世界每件事都能如你所愿?你在乎她是吗?我现在就在她面前揭穿你,让她看看你到底有多卑鄙。”
    闻清心想还能有多不堪呢,最不堪的不是已经在她手上了吗?
    可廖正扬一字字地告诉她,“他要和莹莹结婚了你知道吗?我的哥哥,我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在抢了我上大学的机会之后,连我最在意的一个人也要抢走!对了,你知道他是怎么得到七叔给的机会的?他在签上动了手脚,本来这一切的机会该是我的。莹莹也应该是我的!”
    廖正扬像是疯了,怒不可揭地狂吼着,他的嘶吼终于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而闻清在那些指指点点的声音中,却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看着廖敬清,已经觉得完全认不清这个人了。
    难怪他最近和莹莹走的那么近,可为什么到了这时候他还要对她说什么“喜欢”?
    回想和他经历的一切,她真的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场梦,一定是梦,因为只有梦里才会出现那个让她觉得可靠踏实、深深爱慕的男人。
    ——
    廖敬清的眼睛红的吓人,他深深看着闻清,看着她站在那无声地掉眼泪。他不知道要怎样向她解释这一切,有原因的,都是有原因的,可这些原因……说给她她也不会信。
    闻清忽然抬脚朝他走过来,廖敬清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连呼吸都停住了。
    可闻清走到他面前,却说:“爱过你,我觉得很丢脸。幸好,今天以后不会再丢脸了。”
    她将手里的那几页纸重重摔到他脸上,纸张锋利的边缘刺得他脸颊一阵尖锐的疼,可最疼的,莫过于胸口那一处。
    她坚定地告诉他,“欠我的,我一定会加倍讨回来!”
    来时的怒气冲冲,最后变成了心如死灰,那些甜蜜那些爱恋,全都被撕成了米分末,随着这几页报告漫天飞舞,最后不知道都飘去了哪个未知的角落。
    闻清转身离开,离开这令人窒息的空间。她和廖敬清的故事就是从这开始的。
    那时候真好笑,真的像是被人下了蛊似的,怎么就那么没头没脑地喜欢了?她慢慢地往外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看什么都觉得不真实,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她也早就分不清了。
    廖敬清用力喘息着,他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越走越远,眼底像是要迸出火来,忽然抬脚快步跟了上去。
    闻清在电梯口被他拦住,她眼神淡漠地看着他,那样鄙夷的样子,比看一个垃圾还不如。
    廖敬清觉得胸口刺痛,但他只能说:“你不要相信这些,闻清。”
    闻清讽刺地笑了一声,“那要信什么?廖敬清,连你自己说这句话,都觉得毫无信服力不是吗?”
    廖敬清看着她沉默,再抬起头时,眼眶红的像是浸了辣椒水似的。他缓慢地说:“我是骗过你,但仅限于想通过你窃取配方,其他时候都是真的。如果我说,在你面前的才是真的我,你会信吗?”
    闻清笑了起来,眼角再度有咸湿的液体溢出来,他这是告诉她,他其实在全世界面前都在演戏,独独在她面前是真的?他不愿在所有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一直在伪装,可对她是不一样的?
    但这,谁信呢?
    如果她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为什么现在还会变得伤痕累累?
    闻清摇了摇头,“不信,廖敬清,你说的话,我再也不会信了。”
    廖敬清看着她转过身,那一刻清晰地感觉到,她要彻底地远离自己了。他在黑暗里待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了想要为之抗争的勇气,可她却要离开他了?
    廖敬清忽然往前一步,紧随着闻清一起进了电梯。电梯门徐徐合上,闻清靠着电梯冰凉的内壁,警惕地望着他。
    第四十七章
    感觉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耗尽心神的梦,闻清醒来时只觉得周身疲累,脑子也有短暂的放空。她看着屋顶天花板,却依稀有些陌生的感觉,等终于确定自己不知道身处何处时,几乎立刻从床上弹坐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起身的太过猛烈,一阵巨大的眩晕感袭来,她撑着额头努力回想,这才渐渐记起发生了什么事。
    她去找廖敬清算账,结果知道他要和莹莹结婚,后来迷迷糊糊地往外走,然后在电梯里被他拦住了。
    再后来,她忽然觉得头晕,眼前一黑就要栽倒。
    直至晕倒前的那一刻,看到他慌张而焦虑地一把接住自己——
    闻清瞪大眼,倏地转身查看,随后发现廖敬清竟然就坐在自己咫尺之外!
    男人一贯沉静而英挺的面容,此刻却苍白疲惫,浓密的睫毛因为低垂的角度而显得纤毫毕现。他应该是睡着了,坐在扶手椅里一动不动地,胸膛微微起伏着,胳膊闲适地搭在膝盖上。
    闻清环视了眼周围,这个地方她的确没来过,不像是医院的病房,更不是她或者廖敬清的家。
    悄悄起身下了床,穿鞋的时候连呼吸都凝滞住了,因为俯身的姿势,她的脑袋离他仅有毫米之遥。确定他没苏醒,她又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过去。
    可门竟然被反锁了?!
    闻清试了好几次都没能从里面打开,不可思议地又用了点力。
    “没有钥匙打不开。”低沉的男音从身后传来,沙哑而低迷。
    闻清不可思议地转过身,“廖敬清,你到底要干什么!”这是……难不成要软禁她?
    廖敬清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里,手肘用力撑着扶手,似乎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力气支撑。他缓慢地说:“你身体不舒服,在这休息好了再走。”
    “我现在很好!”闻清怒道,“你马上放我走。”
    廖敬清这才慢慢站起身,大概因为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太久,他起身时微微有些踉跄。
    闻清防备地绕开几步,身子贴着墙壁,直到退到一个角度,背在身后的手摸到了一样东西。她拿过来一看,是桌子上的一个摆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但那东西非常重,光是拎在手里就沉甸甸地。
    廖敬清也看到了她的动作,站在原地没有动,只说:“就算现在让你出去,你也没办法马上离开。”
    闻清疑惑地看了眼窗外,此刻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外面能听到树叶被风吹过的刷刷声,似乎还裹挟着不甚分明的海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