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徐老在从树上飞过,林飞躲闪不及,后脚跟撞在树干上,带起些许碎屑。
“嘶,师傅,跑了这么久你累不累?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林飞忍着剧痛,艰难问道。
徐峰一言不发,身子飞快挪移,瞬息间又跳过了三棵树,当然,也带起了三道“砰砰”声,林飞紧咬牙关,无视身上带来的痛感,只想用力抱住徐峰的大腿,奈何这么长时间折腾下来,他的气息早就紊乱,体力也渐渐不支,眼看是要撑不住了。
又行了半个小时,二人已经深入保护,林飞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他要坚持不住了!“师傅,慢,慢点!”林飞喊道,他的眼前逐渐发黑,手上的劲也慢慢地变小。
感觉到腿上的力气变小,徐老便知道林飞差不多了,他思索片刻,便高声吟唱:“大道无形,视听不可以见闻;大道无名,度数不可以筹算!”
林飞本已处于混沌迷茫的状态,忽听到徐老开口,瞬间精神一震,凝神细听,哪知徐老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徐老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废话的,林飞把这句话在心中重复一遍,内细细品味,感觉其意似浅实深,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解起。
“愣着作甚?念出来!”徐老又换了一棵树站定,冲着林飞大喝一声。
林飞不敢怠慢,忙出口道:“大道无形,视听不可以见……啊!”却是林飞念到见字时,徐老又一个大鹏展翅,飞到了十几米开外,林飞一句话被深深打断,感觉有气未能出来,生生被憋了下去。
“接着念!”徐峰不等他恢复过来,再次要求道。林飞忍着胸腹间的胀痛,再次开口:“大道……”这次连大道都还没念出来,徐老便从树上跳下,林飞头上脚下,“啊”的一声,胸口的气被呼出,顿觉头脑一阵清明,转瞬又沉重起来。
“接着念!什么时候念完,我什么时候停下!”徐老像是故意和林飞过不去一般,冷笑说道。
林飞咬咬牙,再次开口,和之前一样,他的话被半路打断,一口气又被憋在体内,只是这次在脾脏部位,林飞不等徐老发话,重新念起,徐老配合地施展轻功,将林飞打断,顺带踹出了憋在他体内的那口气。
一老一少,在树林里辗转腾挪,林飞像是入了魔,不断重复徐老教的那句话,徐老也老神在在,换着花样,在不同的点打断林飞的吟诵,仿佛他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让林飞完完整整地把那段话念出来。
然而,林飞是聪明的,在努力了数十次后,他慢慢地能够把前一句话完整地念出来而无视徐老的干扰了。但难度也在此刻加大,徐老打断的次数和力度都打了许多,林飞别无他法,只能咬牙坚持。
渐渐的太阳从东边晃悠到头顶,又从头顶滑向西方。不知何时,金灿灿的太阳被染上了红色,远远地挂在天边,已是傍晚时分了。
说也奇怪,二人从清晨缠斗到此刻,滴水未进,粒米不沾,竟都不觉
疲惫,尤其是林飞,随着那段话念得越发熟练,他的体力就越发充沛。
“大道无形,视听不可以见闻;大道无名,度数不可以……”“砰!”
徐老再一次把林飞踹到树上,生生打断了少年的最后两个字,他阴恻恻地笑道:“林小子,你还要来嘛?还不放弃吗?”
林飞不理会徐老的冷笑,提气再念:“大道无形,视听不可以见闻!”
徐老冷笑,道:“冥顽不灵!”言罢他再次施展身法,林飞紧抓徐老大腿,被带到半空,他不理会徐老的动作,身随风动,接着吟唱:“大道无名!”
徐老使出千斤坠,林飞强行把升腾起的真气沉向丹田,接着念道:“度数不可……”
“看招!”徐老半空变招,身体斜斜飞起,林飞似早有所料,运真气,从丹田上冲幽府,分射四肢百骸,他终于念出了最后两个字“筹算!”
一句话念完,林飞感觉真气在那忽上忽下的行进间,竟已运行一个周天,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冲及全身,让他忍不住仰天长啸。
徐老带着林飞缓缓落到地上,按照约定,他不再施展身法,只是默默看着林飞,眼带笑意,同时还有慢慢地欣慰。
林飞终于松开了徐老的大腿,他后退几步,恭恭敬敬地给徐老叩了九个响头,高声喊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他抬起头来,只见徐老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师傅也一定高兴坏了吧,我通过了他的考验!林飞在心中想到。
“周天搬运法的第一句口诀,你可背下了?”徐老捋着胡须,笑眯眯的问道。
“记住了!大道无形,视听不可以见闻;大道无名,度数不可以筹算!”林飞恭敬回道。
徐老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你就地打坐入定,巩固这第一缕周天真气!”
林飞遵命,当即盘膝,无心朝天,心中默诵口诀,慢慢地入定了。
徐峰慢慢地走到一棵树旁,他扶着树干坐下,眺望远方。夕阳已经落山,只有几缕阳光溜了出来,照在徐老那不自然的苍白的脸上。
“终于,终于找到后人了!”徐峰在心中想着,他不禁想起了六十多年前,一个青涩少年也如林飞一般,对一个白胡子老头恭恭敬敬地磕了头,喊出那一句无数人喊过,今后也依旧值得许多人用心喊出的话:“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师傅,我们的传承,不会断了!”徐老靠着树,这么想到,他的胸口一阵绞痛,压抑了一天的某样东西再也压制不住,他的嘴角,渐渐有猩红流下。
“好甜。”徐老在昏迷前想到,“自己是有多久,没有尝过这种味道了?”
他的意识渐渐散去,只是眼睛依旧死死盯着他的徒弟。
“林飞,你一定不可,辜负我的期望啊!”徐老在心中喃喃,他的呼吸渐渐微弱,眼眸也一秒秒地变沉,徐老再也支持不住,睡了过去。
夕阳,西下!月牙,东升。清冷的月光照射在这对师徒身上,无声,无言……
等林飞从入定中醒来,已经是月上中天,京都像是永不疲倦的巨兽,即便是此刻也在一刻不停地运作着,从这只巨兽的身上发出的灯光,汇聚在一起,穿过匆匆树林,和着月光洒在一老一少的身上。
林飞缓缓收功,短短半夜的打坐调息,他的真气便增加了不少,且粗浅尝试那神秘莫测的周天搬运工功法,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真气在体内运行得更加流畅圆润,当下心中大喜,又尝试着施展真气透体,一身褴褛便无风而鼓,飘飘荡荡。
“师傅,我成功了!”林飞欣喜若狂,一面把真气收回体内,一面说道。
等了片刻,未曾听到徐峰的声音,林飞心中疑惑,又尝试喊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复,他加快收功,并把眼睛睁开,入眼是一片漆黑,林飞知道是到了晚上,也不惊讶,他把最后一丝真气收回丹田,站起身来。
借着清冷的月光,林飞总算看到斜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的徐老。
师傅竟然累的睡着了!林飞一阵心疼,回想起徐老白天陪着自己折腾了一天,便是他这个年轻力壮,精力充沛的小伙子也觉得疲惫不堪,岁数这么大的徐老爷子有如何能比他更抗累?即便徐老爷子武艺高强!
“师傅,我们该回去了。”林飞走到徐老身边,轻轻推了推老人。徐峰没有醒来,相反,他的身体向一旁无力的倒下,惨白的月光正好照在了他那惨白的脸上!而惨白的皮肤,又映衬这老者嘴角,那一抹黑红的血渍!
林飞吓得魂不附体,大喊一声“师傅!”,同时颤巍巍地把手指伸到徐老的鼻下,好在,还有细微的热气扑在他的手指上,这就说明,徐老没死!
来不急多想,林飞抓住徐老的手腕,一道真气流入徐老的经脉,飞快游遍了徐老的全身,随着真气重新游回体内,林飞便吃了一惊,诧异道:“肾脏、肝脏、胃还有脾,既然有被人打成了内伤,师傅武功这般了得,这出手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凭空猜测,如何能知晓答案,当下摈弃所有杂念,先是尝试掐住徐老的人中,半晌无效,无奈,他只得把徐老扶直,将掌心贴在他背心穴位上,将真气运入徐峰体内。
不消片刻,徐峰自身真气被引动,随着林飞真气的引导,开始在老者体内有规律地做周天运行,林飞初学了周天搬运工功,二人的真气有一定的切合度,行进间不断融合,不消片刻便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势态。
渐渐的一个小时过去,二人的真气已在徐老体内运行了三十二周天,每一周天下来,徐老的伤势便好一丝,但相对徐老所受的伤来说,这种恢复无疑时杯水车薪。
林飞又引导徐老的真气做了四个周天,凑成三十六之数,便收功了。一番运气下来,徐老虽然依旧昏迷不醒,可脸色不再如之前的苍白,呼吸粗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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