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无关重要的小事,能全部记得就太费脑子了。
“他们去收下关的桐油果了,你们那边还没收?”
“好像没有。”陆金莲确实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头,本来陆金莲说她来躲懒,她还不信,现在信了。人总是会变的,大女儿命苦,她最疼她,一直任劳任怨也会累,只要不太过分,偷懒几天算什么,反正农家人多,少一两个不算什么。
陆金莲回娘家,家里本来就不富裕,她自然不会空着手回来抢家里的口粮,她背了好大一袋舂好筛干净的大米回来,这样她弟妹就不会有话说了。
再大方的人都不喜欢抢自己口粮的亲戚,这年头的饭是吃一口少一口,就像她不喜欢农小荷来家里拿东西,她能理解。
和韦春雨聊了好久,到了傍晚,陆金莲去收拾了两个老人家的衣服,装到背篓里再拿个大木盆就去水池边了。
栗树寨里没有河,只有一口水池,还有一个山谷里的大湖。大湖里有很多鱼,每年秋后他们都会全寨的人一起去捞鱼,现在是按工分和人头分配了,基本上一家能分个十来条,这是难得的美味。
这个水池没有名字,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呈长方形,经过整修之后大概一丈半长宽,深是看不出来的,后来用竹竿chā进去测量,足有六米多深,里面长满了青苔绿萍。
里面的水从树木茂密的后山里下来,泉水十分清澈,水位永远都在池口往下两寸,人用的多它一夜就能恢复,没人用它也会自己流走,不会溢出。就是在干旱的时候它也从来没有枯竭,几十年后人们都从这里搬了出去,它的水位也没有变过,只是荒凉了许多。
水池上面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每年都有人掉进去,却从来没有淹死过人。陆金莲小时候就掉进去过,幸好及时被人救了上来,她从此就对水有了yin影,常做噩梦之后请了道公看命,以后每一年都要来这里接一瓶水回家放在床头,几十年从来不间断。
“莲孃,你回家了?”
陆金莲正沉浸在以前的记忆里,听见有人叫她,猛然回头。
见到来人,陆金莲愣了一下,浮出一个笑容:“是俞叔啊,你来挑水吗?”
“是啊!”
被陆金莲称作俞叔的人晃了一下自己肩上的水扁担,微微笑了一下。他穿了一身黑色蓝边的衣服,脚上穿的是草鞋,裤脚挽了起来,身材高大,笑容阳光,除了脸上的些许皱纹,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陆金莲偏开了眼睛,挪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缓解自己的不自在。
“俞叔过来吧!”
“哎!”
俞叔应了一声,然后便上去了,站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用旁边的塑料桶把水吊起来,倒到自己的桶里,眼睛时不时地瞥陆金莲一眼,却不敢光明正大地看。
陆金莲低着头搓洗衣服,心思却不在上面。
曾几何时,他们也一起在这水池边,他帮她打水挑水,她帮他洗衣做鞋,他们曾是亲密的恋人。
然而现在,已是物是人非,时间一去不复返,世间之事不可能事事如意,他们都已经认命了,在这里,又有几个人不是这样的?
“我先回去了。”
恍惚间章应俞已经打好水了,陆金莲恢复停下的动作,“哎,俞叔先回去吧!”
“有时间……算了……”
章应俞已经走远,没几步就消失在陆金莲的视线中了。
要是以前回来,他们只会笑着打一个招呼,陆金莲也不会像今天一样想那么多,毕竟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他们都已经老了。
只是,她不想让他早死!
洗好了一大篮衣服之后,太阳已经从左侧的山尖落下去了,天色慢慢变暗,温度也在慢慢下降。
陆金莲拿出用了十几年的玻璃瓶子从水池里汲了满满一瓶水,然后装到篮子里。她都从以后回来了,这水也该换新的了。
回到家里,将衣服全晒在院子里的长竹竿上。
“姑妈,姑妈……”
阿蓝和阿绿噔噔噔地从木楼上跑下来,六岁的阿蓝是姐姐,四岁的阿绿是妹妹。她们都穿着蓝色的旧衣服,头发用土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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