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速食品专有的调料味儿。
顾奈关了大灯,踮着脚尖上了楼。
楼道的墙一半雪白,一半米黄,墙角堆着塑料布和刷墙滚筒,看起来明天还有一天工的样子。
晚间剥核桃的时候奶奶提过一嘴,男生这次回来是专门查看装修进度的。
要不然他平时工作这么忙,奶奶也舍不得让他牺牲休息时间专程跑一趟。
二楼有两间卧室,一间大门紧闭,另一间大门敞开,里头亮着灯。
不用说她也知道今晚该睡哪间了。
男生父母的房间宽敞明亮,装修风格有些老派,双人床豪华中透着点年代感。
为了防尘,有些家具蒙着白布。
床铺很高。床垫很软。床单是新换的。
顾奈挨着边沿坐下的瞬间不由自主地蜷起脚趾,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说不清的羞耻令她有种立即打电话让家里派人来接她的冲动,但同时她又十分好奇留宿的后果是什么。
手机显示当下的时间是23:35。
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手机,屏幕即将暗去的时候,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忽然想给邵鸽打个电话。
电话拨出去好一会儿,邵鸽始终没有接。
想想也是,已经这么晚了,小鸽子大概已经玩累睡着了。
顾奈认命地爬上这张于她来说奢气过重的大床,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管它呢。
来都来了。
隔壁传来尖叫时,纪修刚挂了妈妈的电话。
紧接着就是他的房门被敲响。
纪修不得已起床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惊慌失措的赤足少女。
大抵是从床上直接跳下来的,她的足弓因惊恐而紧绷,十个圆润的脚趾抓着地面,趾尖泛白。
纪修皱眉看她,她略带哭腔解释:“那个房间,好像有‘脏东西’……”
语气因毫无根据的猜测显得十分虚弱。
但纪修冷冷说:“不可能。”
虽然他家是乡下的老房子,但奶奶一向注重防鼠患。
见他不信,顾奈只好强调:“都从我脸上爬过去了!至少有那么大一个!”
原来不是老鼠。
“你说蟑螂吗?”
那就更没可能了,他在这个家生活了十几年,从没见过蟑螂。
顾奈眼神犹疑,因为关着灯,其实她也不确定那个诡异的生物究竟是什么。
纪修双手抱胸,冷静得不像是头一回碰上这么滑稽的事。
他一副看穿她的小把戏的神情,凉凉问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顾奈下意识瞄了眼他的房间,可纪修不带一点温度的视线,让她直打退堂鼓。
纪修看出苗头,毅然决然地转身拒绝:“你想都不要想。”
顾奈追上前解释:“你别不信啊!是真的!我一关灯它就跑出来了!我们换房间!”
纪修关上房门:“你想得美。”
顾奈半个身子探进门内:“你不是不相信我说的吗?既然这样,你去睡那间又有什么关系?”
男生没好气道:“我认床。”
顾奈想了想:“我给你钱!一百块够不够?”
“???”
挨了一记眼刀的顾奈缩缩脖子,复又大着胆子要挟:“不换吗?那我回学校就告诉大家学长你怕蟑螂!”
男生怒而拉门,只是他还未上前拿人,就见对方逃窜时一头撞上了新粉刷的南墙,继而发出一声惨叫。
冲劲太大,额头甚至留下了一个粉白的印子。
蠢透了。
奶奶披着外套站在楼梯口打了个哈欠,声音如一缕呛人的烟往上飘:“你们两个一晚上就没消停过,是要打仗吗?”
乱萤飞止
9
“奶奶,我房间有‘脏东西’!”
顾奈揉揉脑门上的包,第一时间告状。
由于过于害怕,她连回房间拿拖鞋都不敢。
“所以你就跑到我孙子房间里去了?”
“奶奶!”
顾奈委屈巴巴地趴在楼梯栏杆上,疼得眼含两泡泪。
“奶奶,我可不可以跟你睡?”
老人家没理她,只问:“你说屋里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