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太阳停留的时间总是特别短暂,夕阳渐渐西下,暮色悄然降临。
然而这个国家最中心的地方,依然繁华热闹,街道上依然人潮拥挤,行色匆匆,和往常每一天似乎并没什么不同。
即便此刻的网络上因为沈星落父亲的事件掀起了滔天大浪,现实生活中依然看不出和往常有什么不一样。
他们很清楚,对他们来说,在网络世界留下的那些言辞激烈立场鲜明的评论,最多只会对整个事件起了个推动作用,而不是主导整件事的发展。
而真正主导这起事件的人物,此刻正聚集在这座城市最中心最高层的地方,那里才是开启了这场没有硝烟却无比残酷战争的地方。
而打响这场战争的人,此刻正漫不经心地盯着手机有些出神。
从今天早上开始,聚集在这个会议室里的人因为他呈上去的文件已经彻底分成两个派系。
一派以霍博文为首的官员要求左骁立刻中止这场内斗,并主动向公众承认是自己散播的这些谣言;
而另一派则是以左昊凌为首,要求彻查当年的真相,还当年已故十三名军人清白。
双方立场不同,各有各的理,这场会议已经持续了八个小时,激烈的争论在左骁耳边环绕,他的脸上始终平平淡淡的。
他低头看着手机里正无声播放的直播视频,视频里少女一袭黑裙,清冷又疏离的模样,也是他几乎没有见过的。
她想要说什么?又要做什么?
左骁突然想起前不久少女打过来的电话里,告诉她的行程,似是想到什么,漫不经心的神情瞬间变得冷凝。
某种强烈的情绪从心脏里随着血液灌输到全身,这一时间上涌的情绪太过复杂也太过激烈,以至于男人好长时间都灵魂出窍般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靠在椅子里。
直到左昊凌的声音响起,叫了好几声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左部长,请问除了这些文件之外,你有更直接有力的证据,证明当年沈国睿将军不是因为在拯救侨民在动乱中殉职,而是因为不得不服从错误的指令才被敌人射杀的吗?”
男人恍惚的眼眸终于缓缓从手机里抬了起来,扫了一眼会议桌上的人,瞳底浓郁的墨色逐渐浮上来,显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来,
“证据?”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长桌首座始终淡然自若的老人,
“总统阁下,十一年前,您是外|交|部的部长,撤侨事件是您和军|部的白建国一起下的指令,再由当年的左总统签署批准,您不会不记得了吧?”
“不得干涉别国内|政,请问我们总统大人是否还记得这项和平条约?又或者……”
左骁薄唇缓缓勾起细微的弧度,讥诮的,冷漠的,针尖般锐利冰冷的笑,
“您是想让我送上当年您和白建国两人与中东前总统私下签署那份肮脏丑陋的协议才会承认呢?”
“不过可惜了,这么重要的文件只有一份,因为怕被中途毁尸灭迹,我已经呈交给军事|法庭了。”
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瞬间变得诡异而沉寂,纷纷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说话的男人,甚至连左昊凌在内,也对整个儿子的语出惊人惊愕不已。
如果说当年左、霍、白三人联合下达的指令只是违反了和\\平条约,那么如果霍博文和白建国在不经过总统的同意,私下与别国签署协议,无论内容是什么,已经涉及到了政|治立场,机已经构成了叛、国的罪名。
这样的事情一旦被曝出来,势必会引起整个国家的动荡。
众人纷纷从各自的脸上看到了难以言喻的震惊和茫然,他们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向首座的老人,希望他为自己辩解几句。
他们实在难以相信这位慈眉善目,向来主张和平的老人会为了自己的私心做出那么不堪的事情出来。
满室的静默之中,霍博文终于抬起略微浑浊的双眼,看向对面男人冷沉的眼神,沉默许久后,眼底终于透露出一点琢磨不清的笑意,“左部长,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左骁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整个会议室因为两人的对峙,空气在沉默中变得越来越压抑和沉闷。
老人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自己上位者的语气镇静地问道
“从你刚踏入政|坛开始,我就一直在培养你做我的接班人,甚至想要促成你和珊珊的婚事,我自认没把你当外人看过,你为什么会突然倒打一耙对付我这个老头子?甚至不惜将你的爷爷拖下水。”
“你应该清楚,当年的事一旦被揭发,左家也很难独善其身。”
一声轻笑。
夕阳的余晖从百叶窗折射进会议室里,可是此刻男人漆黑的瞳孔却蒙着一层冰冷的霜,像是这寒冬里,万物瞬间枯萎失去生机,被冰封的荒原上刮着凛冽的风雪。
总是勾起的唇角都抿成直线,透出冷酷至极的味道来,他看着对面全身僵直的老人,嘴角缓缓勾起,缓慢又清晰地开口,
“因为,你动了不该动,也不能动的人。”
老人猛地一怔,看着男人身上散发的生人勿近冰冷气息,忽而发出缓慢而低沉的笑声,
“我还以为你费尽心机将翻出当年的旧案,只是为自己肃清政\\敌,到头来原来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可笑!愚不可及!”
老人浑浊的双眼狠狠瞪着左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你以为你这个同样是间接害死那丫头父母亲的凶手孙子,她会毫不介意?!”
“你别忘了,就算我落马了,左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你的爷爷一天不站出来接受审判,你以为你还能当得上总统那个位置吗?!”
“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吗?”
左骁的视线看向对面怒容满面的老人,嘴角微微勾起,眼里都是穿越时光的阴暗情绪,甚至连声音也变得暗沉阴冷起来。
“早在我从c市的重症病房醒过来后,我活着的目的只是为了将害过她的人一个个除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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