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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节
    “瘸子死了,他家还有别的人没?”我问。
    “有,他老婆…”
    夜已经深了,这村里的村民都已经睡下,我们决定明天去那瘸子家,向他老婆问问。
    第二天早上起来,只见风已经停了,外面飘起了雨丝。向那老人的儿子问明瘸子家的位置,我们便收拾东西离开了这家。
    雨丝淅淅沥沥的挥洒着,远天阴云密布,雨幕中望去,山脉的轮廓朦朦胧胧,像是涂抹了马赛克。
    据老太太那儿子说,瘸子今年死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将近六十的人了。我们都以为,那瘸子的老婆,肯定是一个被山风吹的一脸皱纹,愁眉苦脸的老妇女。所以,当那女人开门出来,我们还以为走错家了,因为这女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虽然身上有很多常年劳动留下的痕迹,但从五官和脸庞来判断,当年应该是一个黑眉大眼,长得挺标致的山里妹子。
    “你们是…”
    “哦,请问…”
    我心说,坏了,忘了问那瘸子的姓名了,总不能直呼‘瘸子’吧。
    我正想着措词,杨叔脱口问,“请问这里是瘸子大哥家吗?”
    我咽了口唾沫。
    “噢,是。”这女人说。
    没想还真是这家。
    “那你是?…”我问。
    “俺是他媳妇儿…”
    我眉头微微一皱,心里面暗觉奇怪。
    “瘸嫂子好…”杨叔说道。
    我差点没吐血,急忙接过话茬,不然这杨叔不一定还冒出什么话来。当我禀明来意,说有事想向她询问,这女人便把我们让进了院子。
    可能是很少有外客来,这女人不知道应该怎么招呼我们,来到屋里以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搓着衣角,显得相当局促。我便直接了当,向她询问前年来的那伙儿人。按这女人所说,除去她哥,总共有三个,具体他们来做什么的,这女人不清楚,都是她老公,也就是那瘸子,招呼的他们。从这女人所描述的样貌来看,其中一个,应该就是万金山!另一个,是个小年轻。至于第三个,穿着一件黑风衣,竖立的领子遮住两边脸,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自始至终,这女人都没有看清那人的样子…
    我的心砰砰乱跳,难道说,女人所说的这个风衣人,就是那个神秘的,从大明朝活到现在的高启恩?…
    “对了,你哥是怎么认识他们的?”我问。
    “这俺也不知道。”
    “那…你哥是哪人?”
    “石头村人。”
    “石…”
    盯着眼前这个女人,我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哥,跟你娘家人,他们都还好吗?”
    这女人眼圈一红,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手攥着衣角,用很低的声音说,“都死嘞,被天火烧死嘞!…”
    这个女人,居然是石头村那个‘二狗子’的妹妹!…
    去年那时候进山,我们在那条大瀑布前拍照,把一个瀑布里的‘黑影’给摄了进去,那是一个烧焦的人,我和雨馨一直追踪到一片密林子,才最终将它给除掉。后面去了石头村我们得知到,那人是他们村里的‘二狗子’。留我们借宿的,石头村那个大叔说,二狗子是一个不务正业,好吃懒做的混账东西。他父母用换亲的方式,把二狗子的妹妹嫁给了百里之外的一个山村的一个年纪很大的残疾人,从而给二狗子换回一个老婆…所谓二狗子的妹妹,正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至于后续,二狗子由于强奸了一个进山旅游的女孩儿被通缉,一躲就是好些年。去年偷着跑回了石头村,可不知怎的,他们那一家人全部被烧死在了家里…村里人说是因为二狗子作恶多端,所以被天火给烧死了,连带着家人也跟着遭殃…
    我们本来是进山寻找念生老爷子的,听说这事以后,决定留下查一查二狗子一家死亡的真相,没想,真相没查出,却被我发现山体即将垮塌,埋没石头村…于是就有了后面,我和雨馨被埋在塌方底下,后面顺着地下通道,我们发现位于石头村后山山腹里的八路军兵工厂,以及那间石室,还有以前囚困那‘怪物’的那个山洞…
    眼前这个女人,也就是二狗子的妹妹,告诉我们说,她之所以被嫁到这里来,是因为民国那时候,他们村曾经有个女人嫁到这里,而她死去的老公,那个瘸子,正是当年那个女人的后人…
    这些我都没很注意听,我心里面只是在想,这个‘二狗子’,是怎么认识万金山他们的?…我想,万金山他们,肯定去过石头村…
    “大姐我问你…”我说道,“前年你哥带来的那三个人,在你家里住了多久?”
    “就住了一黑家(一晚上),就走啦…”
    “那你知道他们走去哪里了吗?”
    “去了…”
    “哪儿?”
    “庙。”
    “哪里的庙?”
    “俺们村儿的庙,翻过村西这道崖,有一座山神庙…”
    “我认为可能是这样…”从这女人家出来,我说道,“万金山他们去过石头村,不知怎么碰到了二狗子,然后听说了关于这座公鸡山的事,于是就让他带着来了…”
    师父想了想,说,“走,去那山神庙看看…”
    ☆、第八十一章 寻找鬼山
    出了这村子,往西走了大约半里多路,我们来到‘二狗子’妹妹所说的那道崖。这崖有数十丈高,站在崖根下抬头往上望,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崖中间的部分陡峭而又平滑,光溜溜就像镜子,仿佛是用巨斧自上而下劈落,然后用砂纸打磨而成的,令人不由得感叹大自然造物的鬼斧神工。崖的南部没那么陡,往上有一条人工开凿的石径。所谓的不陡,只是相对中间部分而言的。顺着石径往上走,回头朝下望,有一种强烈的眩晕感,脖子后面‘嗖嗖’的冒凉气。
    由于下雨,石径被雨水冲刷的滑溜溜的,我们三个,包括小狐,一个跟一个,都走的十分小心翼翼。终于攀到了崖顶,我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看那儿…”杨叔道。
    顺着杨叔手指望过去,只见正对着我们,远处的一座小山头上,树木掩映间,依稀有一座庙。
    “走。”师父说。
    这崖的背面,是一道长长的斜坡。顺着斜坡而下,沿着一条人为踩出的小路,穿过荆棘和灌木丛,我们来到那座小山跟前。踩着凹凸的石阶,上到山头的庙门口。
    同是山神庙,眼前这座,虽然不像石头村那座那么破败,但只有庙屋,没有围墙。庙屋虽大,却只有一间。屋里面正中供着一尊泥塑的山神像,立站在神台上,足有成人两个那么高,横眉竖目,呲牙咧嘴,样子很狰狞,手上拿着一把也不知是个什么兵器。山神像下面的两边,各站着两个形象猥琐,样貌滑稽的小鬼,有的手上托着灯盏,有的捧着卷轴或者文书。
    入庙必要拜神,是师父定的规矩,庙屋正中有一个肮肮脏脏的旧蒲团,我们三个借助那蒲团每人拜了几拜,师父取出三炷香点燃,插进了神台底下的旧香炉里。
    外面雨还在下着,冷风不时从门口透进来,吹得小狐身上的毛一抖一抖的。阴霾的天使得庙屋里十分昏暗,一眼望出去,庙门外,山头的老树枝叶摇摇摆摆,使人直觉得,所谓的凄风苦雨,不过如此了。
    嗅着燃香,雨水,和屋里发霉的气味儿,我不由想到那个‘二狗子’。当初向风说,二狗子烧死以后所变成的那个‘怪物’,是一种叫做‘山魅’的东西。每当山里有灾难降临,就会有‘山魅’出世…
    “小张,他们到这庙里来干嘛,难道只是来拜神的?”
    杨叔的话,使我停止胡思乱想,朝师父看过去。师父摇了摇头,眉头微微皱着,目光像冷电一样,扫视了一圈庙屋里的一切,然后转向屋外。
    过了片刻,师父缓缓的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座庙有点怪?”
    “怪?”我和杨叔两个对视一眼。
    “怎么怪,师父?”我问。
    “我觉得…”师父说,“这座庙建在这里,可能是为了镇住什么的东西的…来。”
    师父招了招手,三人走出庙屋,站在树下,朝着山下四周望去。
    “看那里…”师父指着正对我们的远处。
    我看过去,只见那远处,一东一西,两块梯田,庄稼层叠而上,绿油油的,是那个村子里的人开垦耕种的。两块梯田的正中,看起来是一个小山口,长满了树木…这座庙的庙门,正对着那山口的位置…
    我回头看了看庙里供奉的山神像,然后看向那山口,“师父的意思是说,这座庙之所以建在这里,是为了镇那山口的?”
    “或者说,是为了防止有不干净的东西,顺着那山口跑过来。”师父说。
    “庙…万金山…公鸡山…我知道了!”我指着那山口,“师父,如果真的有公鸡山,我想应该就在过了这山口往北的方位!”
    师父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走吧!”杨叔道。
    “不。”师父手一摆,看了看天色说,“不急,淋雨走山路,人容易生病,我们回村里,向村民借些雨具,顺便问一问详细的,关于这么座庙的来历,以及那山口往北都是些什么地方…”
    回到村里,我们又去了先前借宿的那老太太家,由于下雨,再加上头晚喝多了酒,老太太的儿子哪也没去。具体那座庙是什么时候建造的,他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历来村里出人出物,重修过不少次了。之所以建在那里,那人说是为了守护庄稼的,村民经常去那庙里面拜,求山神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至于出了山口往北,那人告诉我们说,就是他先前所说的深山老林了。他们这村子很少有外人来,至于村里的人,顶多深入林中一两里,采摘一些野生菌子,木耳什么的。再往里,由于那林里十分险恶,除了很多陷坑子,据说还有野兽,所以就没人去过了…
    在这老太太家打火烹煮吃过午饭,老太太的儿子帮我们借来三套旧雨衣,把饮用水灌满,穿上雨衣,我们便出发了。
    远看那山口很窄,然而来到近前再一打量,足有十几丈宽,树木看起来都是些近些年新摘植的,最粗的还不到碗口。在树与树之间曲曲折折走了大半里路,终于出了山口。登上一道矮崖,放眼望去,密林莽莽苍苍,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太行山植被茂盛,,很多像这样的原始森林,这就是为什么太行山有那么丰富的煤炭资源的原因。大多森林都没被开发,所有森林组合起来,就像是一道贯通南北的天然屏障…
    望着眼前这密林,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我肯定打起了退堂谷,这哪像是有什么公鸡山,就算是有,可这到哪里去找?…
    雨还在不紧不慢的下着,似乎无休无止一样。迷蒙的天幕下,和这壮阔苍茫的自然景观相比,人类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师父在前面端着罗盘探路,我和杨叔跟在后头,小狐走在最后,一路往林深处进发。杨叔经过这一年的休养,再加上每天吃的好,虽然体力比那时候好了很多,但走没到二里路,还是累的气喘吁吁,我和师父只得分担了一些他身上的负重。越往前走,落叶层越厚,一脚下去,直到膝盖。我们不敢大意,一人折了根树枝,边走边探,以免掉进陷坑子,如此一来,行进的速度可想而知。雨打在树木上,到处都是窸窸萃萃的声响。抬眼望去,隐约可见支离破碎的天空。
    一直走到天将黑,才走不到十里路,杨叔已经气喘的像老牛一样了,半扶着我往前走。
    “小…小张,歇会儿吧,我快走…不动了…”终于,杨叔道。
    师父停了下来。其实我也快走不动了,肚里很饿,咕噜咕噜的。在这林里感觉不到雨,从声音来判断,雨已经停了。
    师父看了看表,我也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的就快六点钟了。
    “冷儿,把起局的东西拿出来。”师父说。
    我卸下背上的包裹,取出那个布包,递给师父。
    用罗盘定了方位,师父摊开布包,‘噼噼啪啪’起了一局。
    “测什么师父?”我问。
    “测哪里有适合烹煮东西的地方,我们吃点东西,歇歇脚再说…”
    在奇门中,乙丙丁三奇,丙五行属火,为阳火。占阳宅的话,丙代表灶火。眼前师父起的这个局里,总共有两个丙,天盘一个,地盘一个。天盘丙奇落坎宫北方,空亡之地(时空),并且坎五行属水,克制火,因此不可取。那就看地盘丙,落震宫东方,不逢空亡,震属木,木生火,震宫里格局也没凶格…
    师父量了下距离,掐指算了算,说,坚持一下,往东走一里多路,有适合生火烧煮的地方…
    深一脚浅一脚往东,一直走到天黑,我们来到一处断崖。这道崖曾南北走向,高不到十米。我们捡了些干树叶子,折了些树枝,另外又用手电筒照着,采了些野蘑菇野木耳,攀上崖顶,只见还挺宽,找了处平整的地方,把从那老太太家借来的一口铁锅支架起来,烧煮食物。无非也就是泡面加些牛肉干,但因为有鲜菇木耳,再加上都饿坏了,所以闻起来格外的香。
    吃饱喝足,杨叔拍拍肚皮,长长的出了口气。点上一根烟,我眼睛朝四下里望过去。夜色中的密林看起来黑森森的一片,一点声音也没有,相当诡异,安静的令人瘆的慌。这道崖再往东,是一座大山,但并不是什么公鸡的形状。
    “不能再走了。”师父说,“我们对这里不熟悉,晚上行路太不安全,就在这崖上歇一晚上吧。”
    “好。”杨叔笑的一脸褶子,“那我可以再喝点儿了…”
    我冲他伸伸舌头。
    坐着烤了一阵子火,我的眼皮开始打架,于是把睡袋取出来,往里一钻,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听到一种‘呜呜咽咽’的声音,一惊之下醒了过来,师父和杨叔也同时醒了过来。眼睛看过去,只见是小狐,趴在崖边上,朝着东边那座大山方向叫,我急忙望过去,天太黑了,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山的轮廓,其它什么也看不清楚…
    怎么回事…朝师父看了一眼,我冲小狐道,“小狐,别叫了!”
    小狐好像没听到,空山寂寂,林木深深,小狐的叫声传出老远,并且带着回音,听着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我站起身朝小狐走了两步,又道,“小狐,别再叫了!”
    小狐停止吼叫,转头朝我看了一下,忽然一下扑到我跟前,拽住我裤脚,死命的往后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