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寒笑了笑,刚要说些什么,脸色忽然变了变,从烛台旁随手摸过一个铜环,信手向外掷了出去。
铜环灌注了内力,挟着一股强劲的气劲破窗而出。
“谁!”江晓寒低声喝道。
院中传来一声闷哼,江晓寒与颜清下意识拿起一旁的剑,推开书房门走了出去。
月色下黑衣银面的青年站在院中,捂着肩膀警惕的看着江晓寒,他的状态实在太过狼狈,似乎是跑动的过程中扯松了外衫,露出了脖颈处一片惨白的皮肤,和一只黑沉沉的项坠,那项坠在月色下泛着尖锐的光,竟像是什么东西的鳞片。
江晓寒道:“你是何人?”
青年紧紧的抿着唇,并不说话。紧随其后的颜清见状愣了愣,眼神在青年手中露出一半的剑上停留片刻,才迟疑道:“流光剑,洛随风?”
江晓寒不由得看了颜清一眼。这听起来像是个江湖中人的名号,他身在朝堂,对江湖的事了解的不多,不过既然颜清能叫得出对方的名字,怕也是什么大名鼎鼎的人物。
青年闻言侧目,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很低,许是不常与人交流,声音中带着一股莫名的凶狠。江晓寒皱着眉,听得很不舒服。
“与你一样,是江湖人。”颜清道。
“但我不认识你。”洛随风并不买账,他脚步向后,侧目看了看几步外的院门,盘算着应从哪个方向脱身。
他失策了。
他本想随便找家宅院找些药对付一晚,却不想这鱼龙混杂之处,却还藏着了不得的人物。
洛随风的眼神落在对面那个俊秀贵气的青年身上,眯了眯眼睛,不同声色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见过这个青年——在温婆婆那里。
“原来是江湖的少侠。”江晓寒将剑换到左手:“不知漏夜光临,有何指教?”
洛随风抿着唇,没有说话。
空气中的血腥气越加浓重,洛随风的脚步略沉,不由得轻轻喘息。江晓寒看似随意,却隐隐有对峙之相,加之毕竟这里毕竟是旁人的地方,所以洛随风并不敢擅动。
片刻后,江晓寒轻轻笑了笑,算是打破了沉默。他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巧的铁盒,凌空抛了过去,洛随风下意识伸手一接,将铁盒握在了手心。
“我刚刚或许不小心伤了少侠,此药就当赔罪了。”江晓寒说着先行转过身,算是让了一步:“我宅院中只有一个家仆和一位好友与我同住,前院倒还空着,少侠若是乐意,自行寻间客房暂住一晚便可。”
若是可能,洛随风并不想与官府中人打上交道,但现在的形势显然不容得他多想。他捏着手中的铁盒,看着江晓寒的背影沉默片刻,依旧顺着来路翻墙走了。
“他不会住下的。”颜清说:“洛随风此人心性难测,小时候是在山林间与野兽一同长大的,直到十二岁才被他师父捡了回去教授武艺,平生最厌恶与人交流,怕是不会被你轻易拉拢。”
“我没有想拉拢他。”江晓寒道:“你刚才没有注意吗,他怀中有东西。”
“你是觉得,他与温醉府上失窃一事有关?”颜清拧着眉:“平白无故的,他如何会与官府扯上关系。”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江晓寒道:“但他深夜带着东西闯入我府上,身上还挂着伤,委实可疑。我总得查查才能安心。”
“他身上除了血腥味,倒还有些脂粉味,闻起来像是松隐香。”江晓寒道:“此香难得,怕是整个平江城,也只有一处有了。”
“哪一处?”颜清问。
江晓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才道:“望春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子戚投喂的猫薄荷~
第26章
香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
若说这盛世之景,大约半数都要看在这在这眠花宿柳之地的面子上。
望春阁背后的主子不知是个什么妙人儿,做的可不单单是低等的皮肉生意。且并不单单只开在江南一代,除了平江府和江宁府,连京城的生意也有所涉猎。
阁内的姑娘都是从小将养着,琴棋书画,诗舞唱曲无一不通。若是拿了出去,只怕是比一些偏门的世家小姐还要有气度。
除此之外,望春阁内的物件也是一等一的精致,松隐香便是其一。此香并不像其他青楼中那样粘腻香甜,反而是取上等的寒山松针烹的,自有一股雅致之像。
只是此香难得,听说是望春阁的掌柜亲手调制,一秤之价不下百金,所以除了望春阁内,旁的地方是万万不可能有此香的香气的。
颜清被江晓寒连哄带骗拐出门的时候,满脸都写着胡闹两字。他恨不得把时间拨回两个时辰之前,好好地跟这位江大人保持“君子之交”,省的对方现在跃跃欲试的要把他拖去青楼,还美其名曰见见世面。
——简直荒唐!
“阿清,你有所不知。这望春阁与旁的青楼不同,里头可没那么多淫词艳曲,讲究的是个才子佳人,花前月下。”江晓寒笑眯眯去揽他的肩膀:“不过是去转转,问些消息,你不必如此如临大敌。”
颜清侧身躲开了他的手:“怎么?你倒对此道很是了解?”
江晓寒一怔,随即大笑道:“阿清这话,听起来倒是吃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