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间醒悟过来,指着浣霞,道:“你是异五行火堂的人!”
浣霞的脸朝我扭了过来,她的眼睛在这一瞬与我的目光交接,刹那间,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感觉涨潮时的海水一般向我涌来!
一张带着狞笑的脸,慢慢从她背后显现!
一颗触目惊心又熟悉无比的痣,清晰地印在那张脸上!
那是……化芳!
我的大脑在这一刻仿佛猛然被掏空了,整个身子都不属于自己……
“咕咕喵!”
潇潇突然叫了一声,仿佛一盆冷水朝我兜头泼下!所有异样的感觉,又像落潮时的海水一样褪去!
化芳的脸没有了,浣霞还是浣霞。
我终于知道了,我曾经数次在白日出现过梦魇一样的状况,那时候应该都是她在附近。
是她杀了化芳!
否则我不会在幻象中看见化芳的脸出现在她的脑后。
我背上的那个煞暗斑痕,源头应该就在她身上!
可她是个人啊。
那个煞暗斑痕,不应该是鬼祟才能留下的印记吗?
就在此时,邵薇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她好像不是人,潇潇觉察出了异样。”
“啊?”我心头陡然一震,邵薇接着说道:“她可能是修炼了某种邪术,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你看她脸上的皮肤,都不像是她自己的,跟脖子下面露出来的肉,颜色都很不一样。”
经过邵薇这么一指点,我再一看,果然如此!
我不由得佩服还是女人的心思细腻,观察地也仔细。
只是邵薇这几句话一说,惊动了郑蓉蓉,郑蓉蓉抬起头来,看了看邵薇,又回头看看浣霞,惊疑不定,邵薇朝她微微一笑,道:“别害怕,有我们在呢。我是陈铮的好朋友。”
郑蓉蓉勉强点了点头。
浣霞不是人,那又是什么呢?
她似乎也不是十种变尸里的一种。
半人半鬼?
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
但我可以肯定,煞暗斑痕一定与她有关!
我不由得又想起来那天德叔和我到郑家救治郑老太太时候的情形郑老太太抓伤了我,又发疯似的扑上来咬了德叔一口德叔身死,我的背上留下煞暗斑痕。
这就说明那祟物当时确实是在郑老太太身上,这与浣霞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在想陈德怎么死的吗?”浣霞竟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幽幽地笑了起来。
“他是怎么死的!”成哥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哈哈!”浣霞狞笑一声,道:“我放了一个有三百年道行的烧死鬼在老太太的身上!陈德的道行,能降得住吗?还有这个陈铮,他背上应该有一个煞暗斑痕吧?那也是我送出去的礼物!”
“我杀了你!”
成哥两眼通红,像充满了血,他嘶吼着,身影只一晃,就到了浣霞跟前!
“大傻成!”池农大叫道:“不能杀人!你忘了你师父陈弘道的话吗?义不杀人!”
成哥站住了。
别人的话,他都可以不听,唯独陈弘道的话,他不会不听。
陈弘道在成哥心中,如同天神一般存在,他的话,成哥一直奉为金科玉律,从来不敢违背!
浣霞笑了:“你们这些伪君子,心里面是打打杀杀,嘴上却偏要仁义道德,你们自己难受,我看了也恶心,何必呢?”
成哥瞪着她,拳头紧紧握着,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几乎快要蹦出来了。
池农道:“大傻成,她固然该死,但是却不由你杀,她就是因为杀了人所以才该死,咱们不能因为杀了人而损阴德,手上还是少染些鲜血吧。”
“农哥,她好像不是人。”我道:“我感觉她就是那个有三百年道行的烧死鬼。”
“啊?”池农一愣,成哥也瞪大了眼睛:“她,她是个烧死鬼?可,可地上明明有她的影子啊。”
我往地上一看,火光迎着浣霞,果然有一道淡淡的影子印在地上。
我也有些发懵了。
我问邵薇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邵薇难为情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和潇潇只能进行有限的沟通。”
“她是人。”一道陌生的嗓音突然在窑洞口外响起。
一抹赤影倏忽而入,成哥飞身而起,迎着那赤影喝道:“慢来!”
一掌挥出,劲风四起,裹卷着将那赤影完全笼于掌下!
那赤影仿佛是一片被秋风扫起的落叶,无法自主地在空中打了个旋,却陡然迸发出一道焰火,浓烟蒸腾!
成哥见是邪术,怕其中有诈,挥挥手,打散袭扰而上的烟火,一个纵扶摇身法,退到了我的跟前。
几乎是在同时,浣霞身边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好快的身法!
“左副堂!”浣霞喊了一声,然后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第九十四章 秘密武器
左副堂!
我心中陡然一震,这人难道是异五行火堂的副堂主?
我以前遇见异五行身份最高的人,也不过是大师级别,这次居然是个副堂主!
只见这人浑身上下都是赤红色,赤红色的头发,赤红色的衬衫,赤红色的裤子,赤红色的鞋,就连他脚踝处显露出的袜子颜色,也是赤红色的!
乍看之下,几乎让人头晕眼花!
当我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时,与他的眼睛相对时,才赫然发现,他的瞳仁之中,竟然也有一抹赤红!
而且这模样,还让我起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了!
我想了起来我盯着他道:“我见过你!郑景麓死的那天夜里,我去郑家,在进郑家大门之前,无意中的一瞥,看见了两抹异样的光芒!当时我就感觉是有个人站在郑家的房顶上,在往下俯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那人就是你吧?”
他微微一笑,露出猩红的舌头,道:“是我,麻衣相士的眼力劲儿果然不差。”
“不是眼力劲儿,是感觉。”我道:“我就知道我没有感觉错,就是有人在房顶上,现在想想,当时郑卫鸿极力否认,只是因为你是他藏在家里的。郑景麓和郑景岳的死,跟你也脱不了干系!”
“杀人取魂,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左副堂笑道:“我收了郑景麓和郑景岳的魂,把他们祭炼成了恶祟,前去寻你,没想到一去不回,你的手段倒是比我想象的厉害的多。”
波波张了张嘴,发出了一声不屑的短促嘶音,仿佛在昭示,那是它的功劳。
邵薇突然说:“你也不是人!”
“我当然是人。”左副堂道:“只不过,我们和你们不一样罢了。就像她”
左副堂指了指浣霞,道:“她是参加了圣教,把自己灵魂虚伪痛苦的一部分,献给了我们的圣火,让那圣火吞噬了她的懦弱和畏惧,又用那至高无上的圣火,把蕴含着无畏和真实的魂,炼化到自己的身体里,和自己残缺的灵魂合二为一,浴火重生!”
我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为什么浣霞不人不鬼了,她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和厉祟合二为一,成了肮脏邪恶的熔炉。
我摇头道:“你们不是抛弃了虚伪和痛苦,而是抛弃了善意和良知;你们也不是吸纳了无畏和真实,而是增加了戾气和丑陋!你们把人性中最好的东西全都给舍弃了,然后把人性中最丑陋的东西全都给放大了!”
“这才是最真实的人!”左副堂道:“你们虚伪!”
“别废话了!铮子,你和他们这些信球说不通!”成哥在一旁大声道:“姓左的,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今天你是巴巴地赶来给自己送终的!你自己说你是人还是鬼?我师父不喜欢杀人,你要是人的话,我就饶你一条狗命,如果你是鬼的话,老子就把你打成死鬼!”
左副堂不置可否地一笑,道:“谁巴巴的赶来给自己送终,恐怕还未可知呢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成哥道:“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浣霞看向王鸿,道:“是你告诉他们的吗?”
“不是我。”王鸿道:“当你找到我,告诉我蓉蓉就在老郑手上,让我跟你走的时候,我就来了,一路上你都跟我在一起,我怎么会有机会通知别人?”
“都别啰嗦了!”成哥道:“说了是掐指一算!快说,是人是鬼?”
左副堂道:“我们本来还在为怎么引你们来而煞费苦心,如果你们真的是自己掐指一算就来了的话,那可真是应了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啊!你们就不想知道我刚才不在这里,是去干什么了吗?”
我的心猛然一沉,扭头去看池农时,池农的目光也恰好跟我接上,我们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彼此的不安。
左副堂的话中之意,令人担忧,难道我们来这里,是他们算计好的?
他刚才不在这里是干什么去了?
成哥也意识到了不对,他正想说话,外面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仅从声音来判断,人数很多!数量至少在二十以上!
我的脸色不由得又是一变,来的都是敌人吗?
我们中了埋伏?
心中刚转过这个念头,我就看见一个人影从窑洞口敏捷地钻了进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每一个人进来之后,都快速地将窑洞内的情形扫视一遍,然后占据一个位置,稳如磐石,不动如山!
他们的手里都端着重武器!
他们的服装完全一样!
不是敌人!
是特警!
我看见郑卫鸿的脸色变了,浣霞跟左副堂也面面相觑,这不是他们的人!
但我的心里也不轻松,跟这个案子有关,又能调动特警的,也只有贾队长了。
难道是他一路追踪我们,终于追到了这里?
窑洞里能做据点的地方都已经被特警给占据了,紧接着便是一个刑警从窑洞口闪身进来,抬起头时,我便看见了一张阴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