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叶舒微猛然起身，箭步冲了过去，抓住顾嬷嬷：
    “你说什么！”
    “老夫人……”
    顾嬷嬷眼中涌出惧怕与懊悔之色，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我……我不知道……那杯茶本该是给王妃准备的，可、可是……阴差阳错之下……”
    她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
    “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的错！老夫人，您惩罚老奴吧！老奴甘愿受罚！”
    她跪在地上，害怕的连连磕头。
    脑袋砸在地上，磕出砰砰的声响，似乎如此就能减轻她心中的害怕、能够恕罪一般。
    秦易喝了……
    易儿……
    叶舒微怔然的望着顾嬷嬷，心中突然升腾起一抹无力感，整个人踉跄的向后倒退，撞上梳妆台的桌角，跌坐在椅子上。
    “易儿……”
    怎么会这样……
    她的本意并非如此，怎么会弄巧成拙？
    她愣然的跌坐着，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的孩子……
    那个为了秦姝，一直忤逆她、气她激她的孩子……
    叶舒微的眼中布满了怔然与痛意，可是紧随之，从痛意之中、又溢出一丝深沉的阴鸷。
    秦易已经不是之前的秦易了，现在的他有了秦姝，已经忘记了身上背负的仇恨、忘记了她的夙愿，已经不要她这个娘了！
    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掌缓缓握紧，眼中的阴鸷之色逐渐加深，变得冷凉，犹如冬日里的霜雪，冷厉无情。
    她沉着目光，盯着厢房内的某个昏暗的角落，眼底的目光更加阴沉：
    “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死了便死了！”
    地上，顾嬷嬷的身子猛然一颤。
    看着这样的老夫人，一股极度的恐慌与冷寒在她的心底快速扩散。
    究竟是怎样的母亲，才能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
    主院。
    用过晚膳，秦易接到消息，即刻又出了一趟王府，与两国使者、四殿下汇合，忙碌公务。
    今夜，月色不错。
    秦姝待在凉亭内，靠着椅子，手里握着一本书籍，饱暖思淫欲。
    小玉站在一旁，静静的候着。
    秦姝翻了两页书，顺手拿起桌上的葡萄送入嘴里，眼角余光扫视到小玉时，顿了一下。
    “过来坐。”
    小玉一愣，下意识左右张望了一看。
    秦姝抬抬手：“别看了，这儿除了你我，还有第三人不成？”
    小玉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王妃，奴婢……”
    “过来坐。”
    小玉张了张嘴，犹疑的揪了揪衣摆，咬了咬下唇，才提步走了过去，挑了个最偏、最不起眼的角落处坐了下去。
    她的双手似有些不安的放在膝盖上，手指搅着衣摆，微低着头：
    “王妃，奴婢站着不累。”
    “我不喜欢被人伺候的感觉，你既然是我这儿的人，便随意些，不必和我客气。”
    秦姝笑着说完这番话，注意力又继续落在书页上。
    小玉的呼吸有些紧：
    “王妃，您是主子，而奴婢……”
    “对了。”
    秦姝忽然抬起头来，望向她：
    “以后在我这儿，不必以奴婢自称，你便像银儿那样，随意些便好。”
    “王妃……”
    小玉有些忐忑的想说些什么，秦姝不察，目光落在书本上，继续看书，而她的话也哽在了喉咙里。
    上不来，下不去……
    她甚是羡慕王妃与银儿这样的主仆。
    曾经，她看着银儿在王妃面前直话直说、毫无遮拦，两人不像主仆、更像是姐妹，她便羡煞了眼，又有自知之明、什么都不敢说。
    可现在王妃竟然给了她这样的殊荣……
    小玉的心跳突然有些加快，她不禁抬手按了按，眼角余光快速的扫了王妃一眼，一个信念顿时在她的脑海中坚定起来。
    效忠！
    视死如归般的效忠！
    踏踏踏……
    院外，突然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小玉连忙站起身来，立在一旁，福下身子：
    “见过老夫人。”
    秦姝看书的动作微顿，抬眸扫了一眼，叶舒微是独自一人来的，她抬手，示意小玉离开，小玉顿了一会儿，这才退下。
    小玉一座，偌大的院阁内顿时只剩秦姝与叶舒微两人。
    叶舒微没有说话，走进凉亭，坐了下来。
    秦姝坐直了身子，放下手里的书，隔着一张桌子，望向正对面的她。
    叶舒微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
    秦姝不禁暗暗打起警惕，这老妖妇冷静下来，该不会是在暗中酝酿大招吧？她心底斟酌着、时刻警醒着。
    四目相对，气氛微沉。
    叶舒微直视秦姝，目光深的似乎要穿透秦姝的眼睛，看向另一个人。
    她平静的眼中逐渐涌出了恨与怒……
    终于，在安静了半晌后，她开了口：
    “你知道吗？我恨不得让你生不如死。”
    秦姝：“……”
    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番阴毒的话，她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是你娘害得我颠沛流离了大半辈子，我所有的苦难都是拜你娘所赐，第一次见到你，我便恨不得撕碎了你。”
    “……”
    秦姝淡定的抬手，撩起脸颊的碎发、别至而后，淡淡开口：
    “你认为你无辜、你该报复，可我大伯伯一家人又何尝不无辜？”
    叶舒微眸瞳微缩，眼中骤然涌出什么：
    “你都知道了？”
    她的过去、她的过往、她最痛苦不堪的回忆……
    秦姝冷视着她，她的仇恨既然能够绵延这么多年，那她所犯下的罪过又岂会烟消云散？
    凶手还没有得到惩治，一切都没有结束。
    她冷声道：“我劝你最好早日忏悔、早日放下，回头是岸，若是再执迷不悟……我是不会对你客气的！”
    起初，她还能多多让着老夫人，可现在她没有动手、就已经算好的了。
    “呵！”
    叶舒微冷笑：
    “哈哈哈！”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秦姝，你真就知道了，早就谋划好了一切对不对！”
    叶舒微站起身来，扬手直指秦姝：
    “你知道我的仇恨、我要做的事，便从易儿身上下手，易儿从前很听我的话的，是你！你给他灌了迷魂汤，你抢走了我的易儿！”
    秦姝冷然的站起身来，毫不客气的回击道：
    “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做的事有失人心，怪不得王爷心寒。”
    “笑话！易儿乃是我的孩子，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教训！”
    叶舒微厉声喝道：
    “定然是你给他下药了，他才会如此偏袒于你、向着你！你这个毒妇！你这个贱人！”
    “你！”
    秦姝愠怒的想要骂回去，可极好的修养又让她及时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叶舒微愤怒的模样，冷声道：
    “对，你说的不错，我就是给秦易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