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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父母
    曹皇后上前替皇上更衣,换过一身儿更轻便的常服,又捧一碗汤。
    没错,不是一盏茶,就是一碗汤。
    皇上虽然是皇上了——可他草根出身天下皆知,皇上自己也从不掩饰这一点,他不怎么爱喝茶,要皇上说,渴的时候灌上一肚子井水,那最解渴,或者绿豆汤。如果是冬天,那最好是炒面茶,冲得稀稀的,里面搁一点儿红糖,再奢侈点还可以滴一滴香油——滚烫,甜,香,滑,没有比这再好喝得了。
    现在曹皇后捧过来的当然不是炒面茶,前阵子太医把过脉,说皇上有些气虚,不过也用不着吃药,食补就好,这汤就是很简单的补气的汤,清甜爽口。
    皇上接过汤来,感觉不冷不热正合口,就一口气喝完了。
    刘琰还在旁边好奇的看着他。
    虽然皇上刚才进来时嚷着“胆大包天”,可刘琰了解父皇,他嘴上虽然这样说,脸上却没有愠怒之色。
    那他到底说的是谁?又是出了什么事呢?
    父皇刚才明明要说的,不知道为什么又改了主意。
    曹皇后将空碗递给英罗收拾,轻声问:“皇上刚才斥骂有人胆大包天,究竟是什么事?”
    刚过上元节,今天还不是大朝会,皇上只是在勤政殿那里见了几个亲近的臣子。
    皇上说的人是谁?
    曹皇后自然也看得出皇上并没有真的生气。
    皇上一拍桌子:“还能有谁?就是那个胆大妄为的陆轶!”
    陆轶?
    呃……陆轶怎么惹着父皇了?
    还是父皇知道昨晚栗子的事情了,是因为此事才发作的?
    父皇可能不知道吗?
    废话,当然不可能。这宫里头要说谁最耳目众多,那一定是勤政殿的总管大太监姚公公啊。
    有这么一个耳报神,父皇怎么可能耳目闭塞?
    曹皇后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女儿,到底还是心疼。
    说到底女儿是亲生的,她那性子做父母的怎么能不知道?
    这事儿一定是那个陆轶搞出来的。
    皇上说的没错,那陆轶确实是胆大包天。
    这对公主有意,就应该堂堂正正的托个长辈,或是有身份的人来曹皇后这儿递话求恳,表示意愿尚主,乞为驸马。
    如果宫中同意了,在有意或是无意的允许下,他才可能跟公主来往,两个人相互熟悉,有了情分,将来成亲后的日子才会更恩爱的。
    哪有陆轶这样的?没名没份的,居然就敢跑了去勾引公主。
    没错,皇上和曹皇后都知道自家女儿乖巧,这事儿若有错,那错一定全在陆轶身上,跟自家女儿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可曹皇后也没想到,皇上接着说:“刚才陆轶居然求见朕,说他心仪公主,求朕将女儿许配给他。你听听,有这样胆大妄为的人吗?”
    什么?
    曹皇后愣了。
    刘琰也愣了。
    陆轶他……
    他居然能……
    曹皇后十分艰难的挤出一句:“他真是胆大妄为!”
    除了这句话,曹皇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天底下的父母在遇到这样的事情时,心情约摸都是一样的。
    恼怒,当然很恼怒。自家女儿娇养到这么大,突然有人来觊觎,这一来嘛,证明了他们女儿养得好,心里欢喜也是有一些的。但是这些臭小子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又令做父母的恼怒起来。
    “那皇上……怎么处置他了?”
    曹皇后一问这话,刘琰的耳朵也竖起来了。
    皇上看了看妻子,又看了一眼女儿,又一拍桌子:“这样的狂妄之徒朕岂能容他?当即就令人把他拉出去……”
    “哎呀,”刘琰一声惊呼,皇上接着说:“拉出勤政殿去,赶他出宫了。”
    呃……
    只是赶出去?
    没让人打杀了他?
    曹皇后无语的扭过脸。
    她还以为皇上有多能耐呢,原来不过如此。
    皇上则赶紧给妻子使眼色。
    这不是他心慈手软没有手段,难道堂堂的皇上还动不了一个小小的年轻臣子?这不是怕打老鼠伤了玉瓶儿嘛,要不是顾念着女儿的心情,他哪能对陆轶那么客气?
    之前皇上很欣赏陆轶,觉得他优点很多,有意提拔重用。
    可现在皇上看陆轶则是满身毛病,尤其是他居然敢肖想自己女儿这一点,更是罪大恶极。这小子不知道已经谋算这事多久了,之前他跟四皇子走得近,还在行宫救过琰儿,只怕都是他处心积虑有意为之!
    哼!
    想当驸马哪有那么容易?朕的公主当然要嫁这天底下顶顶出色的男子,成色稍差一点都不成。
    知道陆轶没事,刘琰松了一口气,随即才想起皇上前面一句话。
    啊啊啊!
    陆轶他居然一大早就去找父皇求亲了?
    这会儿时间还早得很,他不会天不亮就赶到宫门外递牌子等父皇召见了吧?
    嗯,应该是。
    如果不是早早赶来,按父皇的习惯,总是把位高权重些,年纪大些的臣子排在前头召见,这样他们能早点儿回去歇息。而递牌子晚的,又年轻力壮的臣下,想面圣那就有得等了,有时候等一天皇上都未必有空见。
    他昨晚才从宫门外回去,今天这么早又来……
    这个人也是真是……
    真是什么呢?刘琰说不出来。
    不过,这会儿她心里头象熬开的糖粥,稠稠的,咕嘟咕嘟的往外冒小泡泡。
    皇上也问了刘琰同一个问题。
    “琰儿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
    刘琰还是同一个回答。
    皇上对这个回答似乎还挺满意。
    “嗯,父皇也知道,这事儿错不在你,都是那个陆轶他处心积虑,你哪里见识过什么人心险恶,难免被他给哄了。这事儿你放心,保证不会传出去,外头人一个也不会知道的,不会影响你的名声。”
    刘琰还真没有想到名声不名声的,而且她其实也不是多在乎这事。
    不过她的名声不是她一个人事,那还有父皇母后,还有兄长姐妹,还关系着那么些人呢。
    “驸马呢,这个事儿不用急,慢慢的挑,”皇上还顶着曹皇后的白眼加了一句:“不嫁也没关系,父皇母后愿意留你在宫里住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