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突然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苦涩。
    他明白自己一直不忍心杀害若云的原因了。
    是因为若云曾经为了他潜伏在顾陵身边，若云对大燕朝局的稳定有功，所以他总是念及这点功劳一次又一次的宽恕若云，最重的一次也不过是把若云禁足而已。
    “朕知道你心中委屈，但是你不应该动华羽觅，她是朕的皇后，也是朕最心爱的女人。你就算是心中有不甘，你应该恨的，还是朕，你为什么要伤害朕的皇后朕放在心尖上的人呢？”
    这个放在心尖上的人再次的把若云的心给刺痛了。
    原来，华羽觅才是荆楚放在心尖上的人。
    “那我是什么？”
    若云抬眸，一双眼睛里全都是泪水。
    “我什么也不是对吗？”
    她突然笑了，还不等荆楚回答。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听到荆楚的回答了，一点也不，真的。
    呵呵。
    到最后还是华羽觅赢了。
    荆楚到最后还是选择了华羽觅。
    “你若是安分守己，朕还能保你一世平安。”
    荆楚盯着她，微微有些为难，但是回答却很真诚。
    她若是安分守己，无论是她想嫁给别人还是想要荣华富贵，荆楚都可以给她。
    但是，她太不安分守己了。
    所以，荆楚和华羽觅都容忍不了她的存在。
    “朕知道，这后宫的一切事端，基本上都和你有些关系，比如，丽贵嫔，比如，太后遇刺一案，都和你有关系，羽觅几次想要彻查，都被朕拦下来了，并非是朕害怕知道结果，而是朕知道是你，无非就是想要保全你的面子保全你在宫中能够安稳的生活。”
    可是，若云还是让他失望了。
    一个女人要是爱惨了一个男人，要不会变得很愚笨，要不会变得很疯狂。
    没办法，若云也是其中之一。
    若云知道荆楚这次回来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她也知道荆楚的态度了。
    荆楚是在她和华羽觅之间选择了华羽觅，她想着自己一直和华羽觅争斗，一直想要把华羽觅从荆楚身边的位置给挤下去，但是都没有能成功，因为华羽觅不是普通女人，她有自己的智慧和谋略，她很精明很能算计。
    哎。
    若云叹了口气。
    “陛下，我只问你一句。”
    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可是临死前还有一点不甘心。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是一丁点的爱。”
    别的她不想知道了，她现在就想知道这一个问题，以此判断她的这一生到底值不值得。
    荆楚直视着她，目光中看不出任何的回避。
    “没有。”
    没有，一点也没有。
    荆楚对若云，从来都只是利用。
    若云的存在，不过是荆楚在这场博弈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而作为一个棋子，是不应该爱上一个下棋者的。
    若云错了。
    这一错，误了她的一生。
    “呵呵。”
    若云冷笑了一下，果然是这样。
    她的一生，毫无意义，了然无趣。
    “我和华羽觅斗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没能斗过她。”
    若云的笑容倏地变得惨淡了起来。
    她缓缓地跪在了荆楚面前。
    “臣妾自知罪孽深重，请陛下责罚，赐臣妾速死。”
    荆楚垂眸凝视她半晌，“准奏。”
    侍卫将若云带了下去，若云站起来的那一刹那，她的脸色已经完全的灰败了下来，感觉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她的一生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不过陛下。”
    若云在离开大殿之际突然再次的开口。
    “你也不要太得意。”
    荆楚眉头一皱，转身看向若云，“你什么意思？”
    “我爱而不得，陛下的命运也会和我一样，我们是同样的人，所以才会有这等缘分。”
    她说了一顿隐晦不清的话，然后，转身潇洒的跟着侍卫离开了。
    荆楚站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若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云被侍卫带到了天牢，在进入天牢之前，有人脱去了她的贵妃制服。
    她呆呆的坐在天牢腐臭的稻草中，呆呆的望着在天牢内乱窜的老鼠。
    她终于什么都失去了。
    她的最后一个亲人，也被华羽觅给杀害了，所以她才会接近于疯狂的去杀害华羽觅，她知道自己盗取军令，和顾坤这样子勾结在一起不对，她知道这样子可能会影响到荆楚，但是她顾不得这么多了，华羽觅不死，她的一生，了无生趣。
    那位在滁州被杀的刺史，是她的舅舅，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她开始富贵之后，凭借关系让她舅舅的官职更高一重，她觉得只要官职高，就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她的舅舅，可是谁知道她的舅舅竟然犯错了，而且华羽觅不知道为什么就查到了她的舅舅身上，而她得到消息的时候荆楚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荆楚大怒，不顾她的阻拦，要将她舅舅一家老小全部格杀殆尽。
    晚了。
    什么都完了。
    她的舅舅，到最后还是间接的死在了华羽觅的手里，所以若云才觉得她无论如何都应该杀了华羽觅，不然她九泉之下都难以心安。
    若云想起前半生，抱着自己，嘤嘤的哭泣了起来。
    穷极一生都没有斗得过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后来出现的女人，她能不哭吗？
    荆楚站在议事殿内，一动不动的，在沉思着往事，他在捉摸着若云临走前留下来的一句话。
    自己会失去自己所爱的吗？
    荆楚不相信。
    华羽觅现在明明深爱着他的。
    “陛下，你看，如何处置云妃……罪妃若云。”
    小太监站在荆楚面前，有些小心翼翼的打断荆楚的沉思。
    荆楚已经说过了，若云不再是云妃，而是一个罪妃，所以他们不能用云妃这样的称呼。
    他们总不能一直把若云囚禁在天牢里边吧，总得根据皇帝的意思来处置若云，所以小太监赶忙来征求荆楚的意见，到底是处死呢还是处死呢还是处死呢？
    全看眼前这位大爷的意思。
    “赐她白绫、斟酒、匕首，让她自己做决定吧。”
    荆楚摆摆手，终究是不忍心让若云被当众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