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斯卡丽的宅邸墙外开始,系统的追踪就结束了。倒不是说罕见的大成功也无法追踪到一天以前的人在街道上留下的踪迹,只是文莱思心念一动,系统就嘿笑两声,停止了对他的指引。而这之后,正如那个至今还不知道名字的绑架犯所嘲笑的一样,文莱思是在胡扯。
这本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绑架犯之所以一直顺从地跟在他们身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文莱思分析才能的惊讶,让文莱思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城主阁下的信任。除了他对幕后黑手并不忠诚这种情况以外,更大的可能性是,他有恃无恐,即便追踪他的行动轨迹,也不可能找到背后的人。
实施在学院城里进行绑架这种大事,不留下能够联系到自己的证据本就是理所当然的谨慎,背后的人也许都没有直接跟这些绑架者见过面,即便见面,也不会在能够直接跟他本人能够扯上关系的地方。文莱思设身处地地想想,他这种没有真的准备执行的,毫无经验的新手,也不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想来城主也想到,或者干脆是知道这一点吧。所以明明不想让文莱思和斯卡丽直接去找背后的人,在到达斯卡丽住所之前,却一次都没有表露过阻止他们的意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文莱思的表演。
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文莱思早就猜到了幕后黑手是谁,而且根本没有打算靠追踪绑架犯足迹来找到他,再次对自己证明自己的判断的正确性。
他早在与先生和弗兰克斯两人战斗的时候,就从他们话语中的蛛丝马迹,得出了真正的主使者的确是对自己格外感兴趣,并有招揽他成为手下意愿的结论。说实话,文莱思在学院城呆了一年,认识的人却并不多,能够随意指派弗兰克斯这样优秀的二转法师,以及先生这样“相当于三转法师”的势力的人,就更加凤毛麟角。
相应的,这样的人里,他相信,知道文莱思是谁的,也绝不会多。
杰拉德也许曾经对他认识的某些大人物提到过自己,但是就文莱思对杰拉德的印象,他可不会说太多好话,更何况,只是一个落魄的有点才能的魔法绘制者的话,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威廉不在这里,现在他就是斯卡丽的手下,那么剩下嫌疑最大的,就只有费尔南多了。
于是他去了“金币”,得知了费尔南多提前给了他们一笔钱,知道了他们认识“先生”,而且相当熟悉,连他的刀都能认得出来。也许这些证据不足以在学院城执法者面前指证费尔南多,但对文莱思自己来说,已经足够了。
色雷斯·费尔南多的宅子在学院城里也算得上出了名的豪华,就算不是人尽皆知,对这些常弄得门清的卫兵大蒙克对他家的所在也一清二楚。
而现在,看到那个绑架犯那掩饰不住的惊讶神色,文莱思甚至不需要依靠系统去使用“心理学”,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猜对了。
“色雷斯!色雷斯·费尔南多!那家伙!”斯卡丽惊呼出声,不由得向前迈了两步,贴近确认了一遍门上的图案,那是文莱思也曾见过的,仿佛是一朵花的背景,而在花蕊当中,有一根燃烧的蜡烛矗立,那是费尔南多家族的家徽——斯卡丽看清了那图案,却又后退了一步,表情有些苦涩和怪异,皱起眉头,“费尔南多……他……”
文莱思尽可能用上了惊讶的语气,而深红色面罩之下,他的表情则纹丝不动:“色雷斯先生?这里是色雷斯先生的住处吗?这——我会不会是弄错了……可是之前——”
文莱思忽然觉得自己的头顶被一只干瘦却充满力量的手按住了,微微回过头,发现城主斯科尔第正像是应付小孩的长者一样揉着他的头发——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的确足够这么形容,但身高对比却反了过来,老头抻长胳膊来够文莱思的脑袋的场面看起来有点滑稽。然而看到这个场面的文莱思和新晋光头两人都不怎么笑得出来。
他平和地用那不适合他造型的声音先爽朗地大笑了两声:“哈哈,卡莱尔小弟,不要玩这些小心机,做出这种做作的样子了吧!”
他的话没有任何气势,他的态度与先前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光是想到他的身份,文莱思就情不自禁全身发凉,对抗着冷汗带来的寒颤,僵硬地听着斯科尔第的话。
“纠结什么弄没弄错的。既然你把我们引到这里,就去找本人确认一下不就好了。”
心理学检定:60=60,成功。你非常勉强地分辨出斯科尔第那张在微弱光芒下下褶子和伤疤的阴影愈发分明的丑脸上的表情,他仍旧不怀恶意,但隐含某种期待,让他神色看起来有些特别。至于他的话语本身,他自始至终,说出的话都的确是他想要说出的话。
“这也能算是成功吗?就算是压线给的信息也太少了。你这家伙越来越没用了。”文莱思几乎没怎么费劲就在脑海里骂了系统两句,也不等它回话,就对斯科尔第露出了略带谄媚的讪笑:“城主阁下,我之前的确有猜测过,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很抱歉让您觉得我做作——但色雷斯先生一直对我很好,真的看到这样的结果,也不是我的愿望。”
斯科尔第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又意味不明地揉了揉文莱思的头。
而斯卡丽终于露出了下定决心似的神情,轻轻扯了扯文莱思的衣服:“文莱思·卡莱尔,我的临时侍卫,我以你主人的身份命令你,不许对我说谎。”
头上的手挪开,文莱思对斯卡丽躬身行礼:“是,大小姐,谨遵您的旨意。”
斯卡丽的脸又红了一下,脸微微向侧边偏了一点,眼神也有些飘忽:“我可以相信你吧?”
文莱思因为预期之外的问题稍微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但因为逆着即将升起的阳光的缘故,斯卡丽好像整个身体都笼罩在有些刺目的霞光当中,实在看不真切。文莱思重新低下头:“当然,大小姐。”
“好。”斯卡丽的拳头不知何时紧握起来,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迈开与平常有微妙区别的不太自然的步伐向费尔南多宅邸的大门走去,接着,回过头,对文莱思露出了他还没在她脸上看到过的,灿烂,又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格外有魅力的笑容,“愣着干啥?我们要去找绑架我的主犯麻烦了,你这个做侍卫的躲那么后面,还想不想要工资啦?”
文莱思忽然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发烫,上一次意识到斯卡丽是个女性是什么时候,他好像有点记不清了。他咳嗽了两声,快步跟了上去:“抱歉,我刚刚有点走神。”
“哼,因为你的疏忽害我被人抓走的事,之后别以为会轻易饶了你。”斯卡丽好像忽然又活泼了起来,说的话比以往还要多很多。
文莱思并没有借助系统的心理学,可以说,只是下意识地,想要转移话题似的,随口说道:“大小姐,您是在,紧张吗?”
“咕——”斯卡丽发出了吃东西被噎住一样的声音,加紧脚步又走快了一点,走到了前面,没有回头:“才,才没有啊。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是兴奋啦,兴奋!”
像是不想要听到文莱思回话,斯卡丽话音未落就抬手猛烈地敲起了那扇木质的大门,发出的沉闷声响让文莱思不由得对她的手的安危产生了一丝担忧。
大概她开始敲门后的五秒左右,门里面就传来了动静,十秒之后,就有一个柔和的男声响起,好听而洪亮,略微有一些疲惫,但考虑到此刻的时间,太阳即将升起这样微妙的时间点,他的声音应该是相当精神了:“请问是哪位大人在这个时间来访?有什么事宜也希望能够告知小的,以便小的向少爷禀告。”
斯卡丽气势十足地大声喊起来,也许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整张脸都涨红起来:“我是斯卡丽·特里·米尔特洛夫!至于为什么来这,费尔南多自己心里有数!”
里面那个人略微沉默了一两秒,开门的同时说道:“原来是米尔特洛夫小姐,那么请进来在会室稍等,我这就去禀告少爷——啊,城主阁下。”
门里出来的是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看起来大概有三十多岁,衣服没有很明显的特征,只是干净挺拔的黑色制服,与“金币”门口那种孔武有力的门迎风格不同,却有某种微妙的相似之处。他先是对斯卡丽行礼,抬起头来看到斯科尔第,一瞬间脸上呈现出了惊慌的神色。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表情,行了一个很郑重的礼:“抱歉,城主阁下,小的不知道您在这里。”斯科尔第满不在乎一样地摆了摆手,那个也许是担任门卫的男人也丝毫没有显露出丝毫放松的样子来:“那么,小的这就要去禀告少爷,不知道城主——”
斯科尔第再次摆手,又发出爽朗的笑来:“我只是跟着过来看看,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找你们大少爷有事的只是这两个小家伙而已——当然,你只需要做你该做的就好了。”
“是。那么,请几位跟我来。”门卫依次看过了斯科尔第、斯卡丽、和文莱思的脸,躬了躬身,最后瞟了一眼在旁边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的新晋光头,重新看向三人,用除了恭敬以外没有别的任何含义的表情和语气说道。
门卫所说的会室是门里面,与主屋隔着一个大院子的一间大屋子,光看大小和布置,就文莱思的眼光来看,不逊于斯卡丽宅子的大厅,布置并不如“金币”那样奢华,但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几个人坐下没多久,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的面容姣好的女佣就端出四个蒸腾着热气的杯子来。依次放在斯科尔第、斯卡丽、文莱思、新晋光头的面前。
穿着素色却并不怎么朴素的女佣对他们行了个文莱思觉得有点陌生的礼,就侍立在旁边。文莱思发现自己好像是唯一一个盯着她看的人,有点尴尬地收回了视线,落到自己的杯子上,里面是一种深褐色的奇异液体,散发着令他陌生的古怪香气。
斯卡丽冷哼了一声,端起杯子,她的杯子里面也是同样的饮料,看起来她对这种饮料似乎相当熟悉的样子,抿了一口,又不知道为什么嘟起了嘴。另一边,斯科尔第则端着杯子,不怎么雅观地探头嗅着饮料的香气,却并没有要喝的意思;而坐在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如坐针毡的新晋光头则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那杯热水,好像想从里面看出什么东西来一样。
只过了几分钟,轻柔的三下敲门声之后,以黑色为主色调,系着红色的领带,白色手套,打扮得正式地匪夷所思的色雷斯·d·h·费尔南多便推开门,独自一人漫步走了进来。
“院长阁下,很荣幸您能莅临寒舍,色雷斯蓬荜生辉。”费尔南多脸上依旧是文莱思所熟悉的那种浅浅的笑容,温文尔雅,却好像隐含某种凛冽的冷漠,先是对斯科尔第行礼,接着转向斯卡丽和文莱思,“斯嘉丽,你好久没有到我这里来了,真是令人非常想念。好在我家的佣人们还没有忘记你的喜好。这杯咖啡应该还对你口味吧?”
斯卡丽一瞬间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而费尔南多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转移了对象:“文莱思兄弟,还有一个星期过年,之后你和斯嘉丽的临时侍卫契约就结束了吧?之前说过的,为我工作的事,考虑的如何?还是像之前所说的一样,待遇好商量。”
他的言行依旧热情,可文莱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也许只是因为先入为主的认为他策划了这一切,他的话语让文莱思感觉没有丝毫诚意。如果说过去的费尔南多是在表面的热情下隐藏着坚冰般的冷漠,现在他说的话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飘到这边来的,没有丝毫实感。
“少废话!”斯卡丽把手里那杯被称为咖啡的饮料放回到桌子上,才猛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喝道,“色雷斯!你为什么要安排这家伙和其他人一起绑架我!给我一个解释!”
费尔南多顺着斯卡丽的手指,像是第一次看到在旁边坐着的新晋光头一样,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困惑表情,眯起眼睛微笑着:“我亲爱的斯嘉丽,你还是这么容易冲动。只是,在给你一个解释之前,我有一个问题。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心理学:94>60,失败。你完全不明白费尔南多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的表情和语气好像完全不能作为他内心活动的佐证,自然,你也无法分辨他的话语是真实还是谎言。
真可惜啊小文莱思,差一点点就大失败了呢。
斯卡丽的手忽然攥紧成拳头,咬住下嘴唇,文莱思不经意间发现,她眼圈似乎有些发红,这在向来可以称得上坚强的斯卡丽身上可相当少见,然而她说话的声音却远比平常还要平静,只是极少几个字,会有不经意的颤抖:“色雷斯……色雷斯·费尔南多。虽然我一直不是很喜欢你,但我本以为——本以为你会……你不会到如此地步。”
费尔南多脸上的微笑纹丝不动:“亲爱的斯嘉丽,你究竟在说什么?”
两人之间迎来了短暂的沉默,而斯科尔第很快就打破了它:“是这样,费尔南多家的小子。这个米尔特洛夫的女孩在学院城里被绑架了——这个光头是被我抓获的犯人之一,而卡莱尔小弟,坚称他们背后有一个主使者,因为他们大概不是求财。于是,卡莱尔小弟就追寻着犯人们曾经走过的痕迹,到了你这里来。”
斯科尔第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费尔南多表情变了好几次。听说斯卡丽被绑架时,他好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接着似乎带着有点恶意的目光看向新晋光头,最后,看向文莱思的时候,脸上又完全恢复了那种一成不变的笑容:“哦?追寻犯人走过的痕迹?”
“色雷斯——费尔南多先生。”文莱思斟酌了一下,改掉了原先的称呼,“我记得您应该知道,我逃离帝国后,曾作为冒险者在无尽山脉中行进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追寻猎物的痕迹是冒险者生存必须的技能之一——我恰巧比较擅长此道。”
费尔南多在文莱思说话的途中,让女佣搬来了一张大椅子,坐在他们正对面,两只手交叉在一起,左腿压在右腿上方,带着惯常的笑容微微摇头:“文莱思兄弟,文莱思,你的才能真是一再出乎我的意料。你的确是个优秀的人才。”
他停顿了连一秒都不到的时间,就继续说道:“原来如此,我理解了。斯嘉丽你也不要这么激动,坐下来,我记得你还是比较喜欢喝热咖啡吧。嗯,顺着犯人的足迹追寻幕后主使,最后找到了我这里。我可爱的斯嘉丽,你会因此这么激动,我有些惊讶……”
他从一开始就仿佛笼罩在迷雾当中的表情终于有一瞬间给了文莱思真实的感觉,然而文莱思甚至没能意识到那究竟是什么表情,就重新隐藏回了迷雾当中:“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并不是幕后主使。文莱思,你的追踪,大概在中间什么地方出错了吧?”
这里也许是一条退路,承认的话,最多是丢些脸而已,然而城主看向自己,目光好像怀着关切……斯卡丽也看着他,目光中似乎有几分希冀。在这里退一步的话——
那是不可能的。费尔南多对灵徽和文莱思本人所表现出的不可思议的执着,以及文莱思的魔法之徽实际上是系统的事实,就注定了这件事的结局。文莱思也正是考虑到这一切,才一步一步,让事情发展到现在这副样子。
“费尔南多先生,虽然我也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我的追踪是没有错的。所有的证据我都指给大小姐和城主阁下看过,他们可以证明。”
文莱思知道,费尔南多还有不知道多少种解释可以拿出来,最简单的一种,这些犯人只不过是路过他的门前,也许假意拜访想要嫁祸于他。就目前文莱思给出的解释,也没有办法死抓着费尔南多不放。
实际上,这次他所做的一切,包括他的绝不退让,都只不过是借助斯卡丽——因为意外,还多了城主斯科尔第阁下的力量,进行的挑衅、威慑、以及确认。文莱思并不清楚背后的所有隐情,但既然费尔南多要采取绑架这种隐秘方式,要把文莱思引到城外去,那么,把一切挑到明面上,就有很大可能阻止费尔南多继续下一步行动。
说到底,与斯卡丽不同,文莱思对于所谓的复仇没有多大兴趣,他之所以要寻找幕后黑手,之所以要采取种种行动,都只不过是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而已。
“哼,那也不代表是我吧。”费尔南多不出所料地否认了文莱思的话,然后之后的行动,却远远超出了文莱思的意料。
费尔南多慢条斯理地脱下自己手上两只白色的手套,先是左手,之后是右手,露出白皙修长的手指,以及手背上,覆盖了整个手背的,深褐色剑盾的图案,他用左手把手套团成一团,右手半握拳竖在面前,庄重地说:“我,费尔南多家族第三十一代长子,色雷斯·d·h,费尔南多,被你,文莱思·卡莱尔无端污蔑,有损个人的声誉,也令花蕊中的烛光蒙尘。在此,为了费尔南多这一高贵姓氏的荣耀,对你发起生死决斗——”
他随手一扔,厚重结实的手套就笔直地砸到了文莱思的脸上:“文莱思·卡莱尔!侮辱费尔南多的人,你没有权利拒绝这场名誉的决斗!”
文莱思先前还为这种不祥的既视感有点发懵,接着就被之后迥然不同却更加危险的新展开搞得头晕目眩:“哈?”文莱思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斯卡丽。
斯卡丽的脸上也写满了惊讶,秀眉微蹙,凑到文莱思耳边小声说道:“……其实也不是不能拒绝……不如说一定要拒绝!只是,之后事情传出去,你恐怕就无法在学院城等受到联邦影响的地方落足了吧,至少不太可能找到工作……但是拒绝吧,至少,至少我——”
“她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这就找不到工作了啊!”文莱思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已经咆哮起来了。
大概是因为你主动提出质疑,却不敢承担责任,没有担当会被人瞧不起的可笑理由吧。嘿嘿,这也算是联邦区域对法师不是很多的待遇倾斜吧。
文莱思的脸上抽搐了两下,他现在想起那场流星雨就会觉得自己已经绝对不可能在帝国境内活动了,要是再无法在联邦生活,那难道就只能去无尽山脉餐风露宿不成?他嘴唇翕动了几次,最终也没能挤出拒绝了话来:“……唔……”
“怯懦者,你不回答,就视为你同意了。”费尔南多的目光从文莱思身上移开,转向了斯科尔第,“院长阁下,这场名誉的决斗,按照规矩,将会为我洗刷一切污名。”
“如果你赢了的话呢。”斯科尔第居然又发出了一阵笑声,耸了耸肩,“卡莱尔小弟,看来你的确狠不下心来拒绝呢。那么,如果两位不嫌弃,就让老朽,来做一个见证人,和主持人如何?”
费尔南多躬身:“不胜荣幸。”
文莱思咽了口唾沫,嘴角抽搐了好几下,最后点了点头。
“嗯,那——”斯科尔第好像真的很认真地想了好半天,“马上就要过年了。就这么决定吧,两位的决斗时间就定在新年前夜如何?地点,嗯——一时半会想不出好地方,之后再另行通知吧?”
“我都可以。卑鄙的怯懦者,你有意见吗?”费尔南多的穿着匪夷所思地正式,然而此刻却显得无比合适,笔挺地站立着,深深地看了斯卡丽一眼,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回过身,推门离开,“如果没有意见的话,我还有事,恕不能继续招待各位,就请先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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