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海上前一步道:“第一个发现现场的,是给队上采买物资的。每天早上天不亮就来,他说这支考古队不止十三人。”
“不止十三个?”金丝儿迅速打开电脑,补充记录。
“是,还有一个,是实习生。”
这时候,现场技术员从库房里出来,直直从他们面前跑过,刚跑出几米远,急忙刹车掉转头,回到高冈面前,说话还有些喘:“高队,刚做了指纹扫描,除了死者的指纹外,还有一个,来自一名年轻男子;远程系统识别出了他的身份,是个在读研究生,就是死者孟冠礼教书的那所学校。”
“孟冠礼在哪儿教书?”
“a大。”
叶湑独自个坐在高冈车里,百无聊赖,只好放平座椅,躺上面睡了半小时。叫醒她的是金丝儿,站在车窗外面,敲打着玻璃。
她抹了把脸,看一眼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金丝儿从车缝中伸手进来,替她摇下车窗,把盒饭递给她:“冈爷还在忙,他让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叶湑接过盒饭,向他道谢。拿到手放在膝盖上,看了看车内空间,觉得在他车里吃饭不太好,于是拉开车门,下了地,像其他警察一样,就蹲在路边解决午饭。
金丝儿见状,转身离开了一会,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份草莓蛋糕,一层奶油一层草莓,红红白白的,品相特别好。
这是他女朋友做的,听说他要出任务,一大早就起来,把前一天做的蛋糕全塞他手里,好叫他和同事们分着吃。
谁知叶湑一见到这蛋糕,迅速放下盒饭,跑到车子后面,捂着嘴干呕。
金丝儿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怎么了,想要跟上去,却被叶湑叫住:“你别过来......也不是,你先放下手里的蛋糕,再过来。”
这蛋糕有什么问题吗?金丝儿虽不明白,也还是把蛋糕放到盒饭旁,往她那边走去。
叶湑脸色缓和了些,向他解释:“抱歉啊,我就是对这种红红白白的东西,有些后遗症,一看到就要吐。”
原来如此,金丝儿理解她,做警察这几年,他见过不少这种情况。都是以前遭遇了一些事,当时没什么异样,过后不久便有了征兆,比如对某种现象过于敏感,或者对类似的事有应激的反应。
只是不知道叶湑是碰见了什么事,让她变成这样,金丝儿倒也识趣,并不多问。
用过午饭,金丝儿继续去忙,叶湑虽不能靠近现场,但看了这么久,大概也知道,死了一整个考古队的成员。
这事太大了,遇害人数多不说,死的人也都不简单,更别提这还和别的部门扯上了关系。
叶湑有心帮忙,到底不是专业的,也就只能想想,实际上什么也做不了。她实在无聊,挪到驾驶座上,高冈车钥匙没带走,她于是把车门关好,启动车,掉头沿来路慢悠悠开着。
透过窗玻璃,外面是长满野草的平原,绿一块黄一块的,实在没什么美感。她看离工地现场远了,停车下来,从小路过去,往长着草的地方走。
打开手机相机,对着前方随便拍了几张,拍完,收好手机回到车上。又在周边转了几圈,最后到村里小卖部买了几箱水,准备带回去给他们喝。
这帮家伙,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水也喝不上几口。
在等店主搬水的当儿,她随意聊了几句。这里的村民还不知道工地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虽说听到了风声,知道来了群警察,但也只以为是文物失窃一类的事儿,没往更严重的地步想。
闲谈中,她大致知道,这边的考古工地最早是村民发现的,那一片时不时能找到些碎陶片,掺了蚌壳碎或者云母,细看还闪着彩光。
村民们觉得这该不是普通的东西,于是上报给政府。等到考古队一来,一铲子下去,便又是发现了一个新的遗址。
村民们知道那考古工地是不会随便叫人进去的,以前也有人凑过热闹,结果却大失所望,就见到他们拿一把小铲子,挖出来的东西全是瓶啊罐啊、石头什么的,那正正方方的土坑里面啥也没有。渐渐的便少有人去,到现在,几乎不见他们好奇了。
叶湑载着一车的矿泉水回了现场,就放在警戒线外面,渴了自取。
胖大海告诉她,高冈打算让警队的人捎她回去,可大半天了,一个走的都没有。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头,胖大海见她会开车,想了想,干脆让她自己开冈爷的车回去得了。
他穿过警戒线,给高冈商量了下,后者略一沉吟,随后点点头:叶湑那边他倒是不担心,她要愿意走,把车开回去,到时候他再去找她拿车也行。
叶湑没有异议,她本也有这么个打算,只碍于这里不是她随便提要求的地方,不便开口,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回到了浮梁胡同,车进不去,只能停在路边。估计高冈第二天就会来取车,暂时停一晚上,应当没什么问题。
谁知一连三天,车主人不仅没来,而且电话都打不通。她无奈,再不来,再不来这车恐怕就要被交警拖走了。她只得开了车,直奔警队,打算把这车丢到他们停车场里去。
可真是赶上巧了,到了警队,恰好在门口碰上高冈。才三天不见,他已像变了个人,脸上难掩倦色,胡子拉碴的,看来是没休息好,难怪一直没来取车。
见到她来,高冈闭上眼活动两下眼珠,强打起精神,招呼她进来坐一会。与她简单聊了几句,本想再倒杯水,被她拒了:“行了,忙你的去吧,要喝水我自己来。”
她既然这样说,高冈也就不再管她,继续去处理考古队那桩案子。
在临时文物库房里发现的指纹,属于一个叫林颉知的考古研究生,也就是送物资的说的那个实习生,因为刚来没多久,所以队里资料上暂时还没有他。
这边刚对林颉知摸了底,那边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就出来了,孟冠礼大概于凌晨三点至四点这个时间段遇害,而剩下十二个人,则比孟冠礼晚了有半个小时。
凶手杀孟冠礼时,有听到动静的,起身往库房走,于是被凶手一并杀害——这是死在库房与宿舍之间的那个。
而剩下的十一人,大多是在睡梦中遇害的。根据现场的情况,偶有几个被同事遇害的声音吵醒,其间挣扎过也搏斗过,却敌不过有备而来的凶手。
开会的时候,大家都在分析凶手的动机,目前得到多数认可的说法是:凶手杀人应当不是出于私怨,他的目的可能是文物库房,虽无法肯定,但里面应当是少了一些重要的文物,凶手拿走登记册、破坏数字设备,就是为了不让警方知道他拿走的是什么。
到底是怎样的文物,要叫凶手如此忌惮呢?
有人问了句:“可是我搞不懂,凶手为何要把孟冠礼的尸体布置成那样,又为什么不对另外十二个人做同样的处理。”
高冈揉了揉眉心,手掌向上,冲金丝儿招了招:“我们是不懂,但有人会懂。”
金丝儿立刻把一只透明密封袋递过来,里面装了一只还带着血迹的手机。
“这是孟冠礼的手机,我在里面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人:就在他遇害前,凌晨两点半的时候,他还在与这个人联系。”
“内容有什么?”
“极其正常,都是孟冠礼与同事关于工作上的信息来往,主要是......学术问题。”
正说着,一阵敲门声打断他们的谈话,来人推门而入,在众人脸上扫视一遍,最后落在高冈身上:“高队,张局找。”
高冈冲他点头,对众人说了句:“你们继续,我一会回来。”
一路赶到市局,往里走到一间紧闭的办公室前,敲门进去:“张局。”
屋里的人手上拿着一只小紫砂壶,泡了茶,就嘴喝了一口。
见高冈进来,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示意他坐下。
“这两天你辛苦了。”张局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一份文件,递给高冈,“只是恐怕,你还得再辛苦一段时间。”
高冈接过文件,迅速扫了一眼,落到最后的盖章处,那里印着有几个字:文物局。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起案件的重要性。这是文物局给我们发来的函件,死者都是业界人杰,领队更是著名的学者,这事在他们那个圈子造成了极大的轰动——当然,这案子里中有些蹊跷,为了不造成恐慌,也为了不形成无谓的压力,这事没有大肆报道,以免外界给你们带来不必要的干扰。”
“张局有心了。”
他摆摆手:“文物局发函件来,不仅仅是要催促我们尽快破案,还有一点,案发现场的文物,他们想要立刻进行转移保护,但对我们来说,那里是第一现场,暂时还不能破坏。这个事,你怎么看?”
早在案发第一时间,文物局就要求转移文物,进行妥当处置,被他给拦下了。他们有派专员进行二十四小时看守,不必担心人为因素造成伤害,但现场勘察避免不了化学物品,文物又这么凭空暴露在没有保护的环境下,再不采取措施的话,文物局那帮老家伙,怕是要生吞活剥了他。
高冈思索了一会:“既然他们关心这案子,从另一角度想,若我们破案需要他们帮助,是不是可以开一路绿灯?”
张局并不言语,既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我想向他们借一个专家,协助我们进行库房清点,这个环节是目前破案的关键,倘若没法弄清楚凶手带走了什么、从哪儿带走的、怎样带走的,那么,进行文物转移势必会与我们的工作矛盾。”
“可以,找他们要专家到市局来,这不是问题。”
高冈补充:“要能去现场的专家。”
“嗯?听你的语气,是已经有了人选了?”
高冈点了点头:“我在孟冠礼手机里发现与他联系最多的一个人,名字叫陆清野,也是a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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