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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节
    “说完了?”江一问道。
    “嗯。”我心中忐忑,但神情越发的平静,仿佛是为了巩固这种平静,我故意让自己显得很疑惑,反问江一:“不然呢?”
    月光下,那一片片鲜艳的曼珠沙华更加的娇艳,风吹过就如同流动的血液一般。
    江一没有在乎我的问题,而是说道:“没想到在这自然大阵内,竟然有着曼珠沙华的花海,挺美的,只不过颜色太过刺眼,让人心惊,反倒是这夜里看起来要好一些。”
    这曼珠沙华按照我给江一的说辞,是本身就有的,其实这些花儿原本也是我心中的一个谜,是怎么忽然出现的?太他妈违背生物界植物界的常识了,可惜这世间的事情往往很多不能追根究底,不管是普通人还是道士都是一样,一旦追根究底,会让你陷入永远得不到答案的痛苦,除非你有办法让你自己的眼界和境界再往前一大步,可这往往是艰难的,就如同古人和现代人的差距,你无法给他解释为什么相隔千里的人可以通话,靠一个叫电话的玩意儿。
    “你说那个鬼王最后是死在哪里的?”江一忽然又说话了,刚才还在说风景,如今最为新城城主死亡的地点,这思维跳跃的让原本就在想东想西的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新城城主在我的描述中,成为了鬼王,我自己还需要转换一下,适应自己的谎言。
    所以,我思考了一下,指着新城城主死亡的地点,对江一说道:“那儿呢。”
    我指的比较模糊,江一微微皱眉问道:“哪儿?天上?”
    我一下子想抽自己嘴巴,那不是糊涂了吗?怎么解释死在天上?我的说辞是我辅助那个无名英雄,用术法最后消灭了鬼王,我有什么能力蹦到天上去。
    江一看着我,我无奈,只得上前了一步,借着月光指着那条通往大岛的长长礁石说道:“我指的是那,看清楚了吗?”我说话间又上前了一步,然后用愈加肯定的语气说道:“是那儿!”
    这就是谎言的害处,越是说谎的人,越需要用很多的肢体语言来肯定自己的话语,所以手舞足蹈的人往往显得浮夸,这是人类的潜意识,不经过专门的训练,很难摆脱,我也一样。
    也不知道自己也夸张前行两步的样子,是不是太过的浮夸?
    想到这里,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可是身后却没有江一任何的声音……
    第十章 枪杀
    背后的沉默让我不安,就如人在危险的环境而黑暗的环境中,常常害怕的是背后突然跳出一个什么吓人的存在,对于前方会出现什么反倒没有那么的紧张。
    这是本能,但那一丝不安在心中出现了苗头以后,就如同一颗炸弹的引子被点燃,然后快速的燃烧,蹦得一声爆开,那之前已经消失变成了麻木的危机感,一下子布满了我的全身,我的身体开始迅速的冰凉,胃部开始强烈的痉挛,以至于我稍微弯了一下腰,好让自己舒服一点儿。
    我不敢转头,沉默了一秒,在这一秒钟内,我除了稍微弯腰,姿势还停留在指引的样子,我开始在心中抱怨自己,为什么要八卦的前跨两步来指引方向,也清晰的感觉到,那冰凉的感觉是从指尖开始的,然后迅速的开始蔓延全身。
    我要冷静,只管只是一秒钟,思绪各种的杂乱,我还是如此的提醒自己,尽管笑容有些僵硬,我还是得笑。
    我的呼吸停留在鼻腔,我怕一呼吸我就会大口的喘息,来平静心中的不安和危机,我只能选择这样,然后让自己看起来‘活泼’的转身……
    终于,我转身了,笑着望着江一,我想说:“老大,你看见了没?”但那一刻笑容就凝固在了我的脸上,是因为肌肉僵硬的原因,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是静静的看着江一。
    江一是一个道士,是一个法力高绝的道士,传说中最接近地仙的存在,或者是有明面身份,仍然活动在这世间的为圈中大部分所知的,最接近地仙的存在。
    迄今为止,我只见过江一一次出手,虽然厉害,但印象却不怎么震撼,毕竟体验过师祖的出手,体验过珍妮姐的神奇,我很难去对他震撼。
    不过,我还算清醒,心中一直明白,一次出手绝对不足以让我判断江一的实力,更不敢不知天高地厚的拿自己与江一去比较。
    但就是这样一个江一,他站在我身后,他没有掐诀,没有踏动步罡,没有行咒,甚至连符咒都没有拿出来一张,更没有变成什么奇怪的存在,他还是江一,只是他用一把枪指着我。
    气氛在沉默中变得僵持,或许斗法我还有千分之一的机会,用枪指着的话,这样近距离的对持,我的机会在哪里?
    难道用道家的吼功?用傻虎?或许对普通人有效,对于本身就是道士,持枪的江一没有效果,在这之前,他可以从容的杀死我十次。
    原来,道士拿枪,是非常可怕的,我脑中浮现出这样一个怪异的念头,但脸上的肌肉终于能活动自如了,我问道:“为什么是枪?”
    在问完这一句话以后,我身体的温度开始恢复,就如老师已经宣布了,我得到了一个糟糕的分数,我还紧张什么?
    面对我的问题,江一扔掉了手中的烟蒂,声音依旧没有感情色彩地说道:“只因为这样就万无一失。”
    “你和师父有交情?”我慢慢的站直了身体,双手插袋,望着江一,我想不出我还有什么逃脱的可能,我也怕死,但我这种人就是有些‘贱’,既然要死了,那就狠狠的好奇一把吧。
    “嗯,有交情,我十分的欣赏你师父。若然不是我修行的时间比他长,若然不是他始终了,我的位置总有一天会是他来坐,前提是他如果愿意。”江一回答的很仔细,但枪上膛的声音在这黑夜里也是那么的刺耳。
    “所以因为这个杀我?”我眉毛一扬。
    “这个位置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重要到我要杀你。”江一的声音平静。
    “那么你怕珍妮大姐头吗?”我不是为自己争取筹码,是我的好奇真的已经到了一个极限。
    “怕。她比我厉害很多,尽管她不想出现,没人知道她在哪儿,或者她什么时候会出现,就比如现在也有可能,所以你说起她,我的心都在收紧。”江一异常的坦诚。
    “那你为什么非要杀我不可?”我歪着脑袋,像一个好奇宝宝,此刻我想我已经完全光棍了。
    “这是最后一个我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时间有限。原因就是这里存在着昆仑之魂,还存在着一个新城城主,然后老李的残魂也在这里吧?”江一的声音非常的平静。
    而我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江一怎么知道的?难道路山……路山他是……我不敢相信,我此刻心里难过的比知道自己即将要死了,还难受!
    没有什么办法能接受曾经生死与共战斗过,我已经把他当成比朋友还亲密存在的人背叛,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2b的在乎这个,我都要死了!可这就是我这个人的弱点,就好比一个商人他不在乎他的产品卖得怎么样,他在乎的是买他产品的人是否一致好评,并因此把他当朋友一样的滑稽。
    那个滑稽的商人说,买卖成不成无所谓,我在乎的是情谊在不在。
    呵呵,我就是那滑稽的陈承一,在这个时候,我心中很是难过,在死前这样难过是一件不怎么好的事情啊,我这样想着,然后在那瞬间一下子扑到在地,然后趁着这个下坡的地势,快速的向下滚去。
    与此同时,枪声毫不留情的响起,在这夜里分外的刺耳。
    我感觉到子弹的穿透力,就在大腿的位置,在子弹钻入身体的一瞬间,原来是不痛的,那只是感觉身体一热,痛苦是在一秒或者零点几秒以后爆发开来的,那应该是子弹在我的身体里翻滚然后爆开吧?
    我在快速的朝下翻滚着,在这剧烈的翻滚中,我体验着子弹在身体里的感觉,因为我没有办法思考别的!我只是祈祷,希望在翻滚到岸边以后,不是我的死期。
    知道自己要死,和在临死前是否挣扎是两回事,我接受命运,但不代表命运一定就是那样,我总要做点儿什么,才能知道命运的答案。
    朝着下方滚去,是我能到避过子弹击杀的唯一办法,我选择了如此,至少现在来看是正确的,枪声接连的响起,伴随着江一朝下冲的脚步声,但没有一颗打中我。
    翻滚的时间看似很长,但事实上非常的快!只是一分钟左右,我就已经翻滚到了山坡底下……大脑的眩晕让我烦躁,在这个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的宝贵,我要抓紧时间跳进水里,那样或者还有一线的生机。
    那个此刻离我不过七,八米的岸边,对于我来说,却遥远的像天堂和地狱之间的差别!
    我猛的摇了一下头,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我不敢站起来,且不说大腿中枪限制了我,此刻我站起来就是一个活靶子。
    所以,我也懒得管江一到了什么地方,我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快速的朝着湖边爬去。
    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在这过程中,我回头看了一眼,江一的身影快到了不可思议,只是这一眼,他就站在了我的身后,枪还在他的右手之上。
    是啊,我怎么忘记了,珍妮大姐头是可以飞的,江一速度快一点儿又有什么奇怪?我觉得他在玩我,如果他愿意,说不定比我滚着的我能更快的到岸边。
    他站在了我的前方,他的声音在我头上出现:“我不愿意用脚踩着你,尽管你和你师父都是……都是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家伙,但却不是值得侮辱的存在。”
    好吧,该做的我已经做了,命运的答案依旧如此,我没有办法了。
    我望着距离我不到两米的湖岸,苦笑着翻过了身,很直面的面对着江一,他站着,我躺着,但我不想背对着他死去,感觉这种死法很屈辱,从背后被人用枪打死。
    原本就很滑稽,一个接近地仙一般存在的道士,用枪杀死了另外一个道士。
    江一举起了枪,说道:“不是路山,只不过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真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儿,路山没有背叛我!只不过,我还担心,一切都被江一看破,那路山不是危险了?可我还有什么办法?望着天上的月亮,我有些悲凉。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临死之前的错觉,总觉得月亮之前有几个阴影,几个小点儿,就好像武打戏中,轻功的高手在月下飞腾。
    “如果,如果你要维护一个人,那办法不一定是要呵护他,说不定也可以亲手把他逼入险境。或者,现实的选择只能如此。”江一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还不解是何意思,就听见枪声接连响起,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子弹的钻入,而微微弹起。
    剧痛让我的自我保护意识在渐渐开启,我快要昏迷了,温度在离开我的身体,而江一看了我一眼,然后毫不留情的一脚把我踢入了湖中……
    第十一章 危急
    江一把我踢入湖中的力量用得很奇妙,感觉不到什么痛疼,整个人却已经坠落于湖中。
    身上冒出来的血已经把周围的湖水染红,而我却在急速的下坠……我很清楚自己现在还没有死,但情况也不会更糟糕一些了,离死也没两步了。
    江一踢我的力量散尽,而水的浮力也终于发挥了作用,在我完全没有力气挣扎,做任何动作的情况下,慢慢将我托起,浮沉在湖面,随着湖水的波动慢慢的飘远……
    我极度的缺氧,身体也剧烈的疼痛,可这一切,随着大脑的自我保护开启,都变得模模糊糊起来。
    我感觉到了傻虎的咆哮,我最后的一个念头是傻虎,别动,会死……然后意识就一片模糊,陷入了沉沉的黑暗,那个时候我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昏迷了,还是已经是临死状态了。
    在那个时候,我恍惚记得自己做了很长的梦,在梦中一片迷雾,我不停的行走,我一直在想,鬼物都见了那么多,哪里还会怕死?只是如果有轮回,忘记了今生的一切,我会很难过。
    迷雾中看不到尽头,而这个想法一直伴随着我,让我的难过到了极限,忍不住就想哭,我不要忘记如雪,我不要忘记我的亲人朋友,我更不要忘记我的师父……
    而想着想着,我就真的哭了出来,然后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在模糊中,我看见了天上依旧是一轮明月,接着,我看见了郑大爷的脸,身体上的剧痛再次传来,刺激着我的思维,我只有一个念头,难道我还没死?
    接着我感觉到了口中舌尖下传来了苦涩的滋味,我知道那是上好的野山参的味道,小时候,师父还有能力拿出珍贵的药草时,野山参我也是吃过的,所以它的滋味我是知道的……
    而像这种用法,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用来吊命的!
    “别动,千万别动,可也别睡,千万别睡。”模糊中,我的耳中传来了郑大爷的声音,在急急的喊着我。
    我的脑中念头一片杂乱,想给郑大爷说点儿什么,又半分力气也没有,我只能听从郑大爷的话,努力的睁大眼睛,如果有活命的可能,谁又愿意死呢?
    可是我身体的温度在急剧的消失,却又有另外一种奇妙的温暖将我包围,还有一个念头不停的蛊惑我,睡过去就不再疼痛了?
    “承一,你不能睡啊,你想想这个世界上最让你留恋的人活或事,想想你的遗憾,你千万不能睡,睡过去就完了。”郑大爷的声音中多少有些焦急。
    我感觉到他已经把我湿的衣裤脱去,此刻正在擦拭着我的伤口,然后洒了一些什么药粉上去,在给我包扎……我努力的想着师父,努力的想着这世间我留恋的所有,努力的保持着意识的清醒,任由郑大爷处理一切。
    我感觉到我此时所处的位置正是我战斗过的那条长形礁石之上,而江一那边怎么样了,我却不知道,也没能力转头去看……想起他,我原本该恨的,可奇怪的是,我却恨不起来。
    只因为我的思维因为灵魂强大的关系,此刻还算清楚,我奇怪江一如果真的要杀我,直接打爆我的头就好了,或者从背后直接给我一枪,那么近的距离,根本不愁打不中我要害,还和我啰嗦什么?
    几枪都没打死我吗?郑大爷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切,都让我对江一恨不起来,反而想起他,开始分析,模模糊糊的意志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疼痛也更加的清晰。
    “还好啊,灵魂强大,就意味着灵魂意志强大,不会因为身体的虚弱,就阳不关阴的离体了,那样神仙也救不回来。”郑大爷一边忙碌,一边说道,看我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晰,他不由得开心,从而感慨了一句。
    “身体底子也好,你小时候姜立淳是有多疼你?下了多大的本钱,这么重的伤,还能撑?不过,下手真狠,这一下怕是伤了身体的元气,以后你师父给你打下的底子,怕是没有了,只能自己慢慢的补,慢慢的练了,但如今这世道,补身谈何容易?”郑大爷显得有些啰嗦,可是我知道他这是为我好,见我逐渐清醒了,就努力的和我多说话,让我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
    我虚弱的想对郑大爷挤出一个笑容当做回应,却发现这件平常来说很简单的事情,如今我是如此的难以办到,也只有作罢。
    但郑大爷刚才那番话却让我心绪难平,我身体底子好吗?其实只能说一般吧,小时候的遭遇让我差点儿养不活,后来是师父救了我才让我健康的长大。
    到了竹林小筑以后,师父说过,别看我的个头大,实际上小时候的遭遇耗了我身体的元气,得补……再之后……
    我的思绪飘飞,又想起了那时候的竹林小筑中……每一夜都在‘咕咚咕咚’作响的煲药汤的锅子,每一夜舒服的泡在香汤中,旁边的师父在抽着旱烟……
    岁月难回,心里却很温暖,是这么一夜又一夜,才让我有了良好的身体底子来应付如今的情况吧?师父可能也不会想到,那些年,为了我修行顺利,日积月累所做的事情,如今成了我活命的最大理由。
    在回忆中是没有时间概念的,郑大爷不停的在说些什么我也没有听清楚,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儿船桨破水的声音传来,我才从思绪中清醒过来,一回神,发现了一艘船正快速的朝着我们靠近。
    “别担心,自己人。”郑大爷安抚着我。
    其实,他不说,我也能认出来,那船是湖村特有的两艘船中的一艘,郑大爷在这里,那么出现在这里的这艘船自然就应该是自己人。
    船很快靠岸了,停留在当日摆渡人停船的位置,船上跳下来两个人,快速的拴了船,然后朝着这边跑来,两个人我都熟悉,一个是季风,另外一个也是当日与我们同行进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