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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扭曲的嘴脸,粗大的手掌落在皮肉上清脆的拍打声,没有停歇的。
她的眼里只看见一片红色,红得像是蚊子血般,撕裂的哭声在空荡的房里,绕梁般划破墙上泛黄的相片。
身上的男人说,这便是报应。
她大笑着,脑里闪过往事里,那人跪在地上,她便瞧着他眼里的光,一点一点被淹没的模样。
温醉清,你终究还是变成了我。她说。
那便来吧,得不到的,那就谁也别想得到。
她瞧着对面的女人,还在为她抛出的问题,而显得如孩子般稚嫩的渴求,她的声音,便仿佛染上魔咒般,渲染着诱惑。
“远在天,近在前。你的老公,喜欢的,不过是个精神病。”
夏语莺下意识的转着眸子,心中的答案,便像是水涡般圈开,只是难以置信般,皱着眉头,道了一句,“什么?”
八月十九号。清晨,朝露绽放的那刻,她站在了何云的门口。
她没敲门。
夏语莺只看着这什么也没装饰的门,踌躇着。
那个女人说,你都结婚了,她还这样不知羞的借着妹妹的谎头,做第三者,你不应该去警告警告她么?
温醉清最黑暗的时候她在哪里?她配得上温醉清的喜欢吗?你觉得你就这样,把他拱手相让给这样的女人吗?
夏语莺,你不该让她得到,是你救回来的男人。
是你把他从腐烂的泥泞里拉出来的,凭什么让她轻易的,就得了这个洗尽铅华后,干净又骄傲的男人。
你甘心吗?!
她的头下意识轻轻的一甩,五指渐渐的收成了拳头,混沌的眼里,化成了清晰的那道门。
三声敲响。
是个婆子开的门。
她的第一句,是武装着傲气凌人般的自信。
她说,我找何云。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她本人。
第一次,她以为她是他的妹妹。她嫉妒她的嫩气和朝息。她羡慕她的身份,可以轻易的接近她梦里的人。
这一次。她知道她是他的女人后,看着她空洞般的坐在沙发上,彷如失去了呼吸,她的步子一顿,停下了。
她知道,何云得了病。
可是,这并不是她插足的理由。
人们只同情弱者的眼泪,可谁在乎过强者的汗水。这是她,最不甘心的忽略。
散云旁若无人的看着电视,仿若身侧渐渐走来的女人,是场空气般,直至她挡住她的视线,站在她的眼前。
散云瞧着。迟钝的记忆告诉她,她好似记得面前这女人。
电视上,跑出来的女人,温醉清曾说娶她是场福气的女人。
此刻,叉着双手,像个骄傲的孔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见她对视过来,夏语莺露出了优雅的笑容,像是最高的礼节般,她说。
“你就是温醉清的妹妹吧。我是他的妻子。二月份刚结婚不久,很抱歉没有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今天刚巧路过这,就想着来拜访拜访你。”
她的每句话,都是滴水不漏的警告。
妹妹,妻子,二月,婚礼。
每一个点,都会让她无比的羞愧。
只散云的眼,彷如穿过她般,又或是无视,瞧得她的笑容,有些僵硬的扯着。
空气凝结得久了些,电视里嚷嚷的话已过了十几句,她才听得散云,淡淡的一句。
“恭喜。”
像是一个句点般。
夏语莺那时像是哑了般,发不出声了。
她想过难堪的争执,或是言语的讽刺,只没有想过,是这样轻易的宣告着她的胜利。
她有些狼狈的撩了撩耳发,对对面的人的无视弄得有些落荒而逃般,急匆的说了句,“下次你来我家吃个饭吧。都是一家人。”
握了握包带,朝着一旁呆怔的林婶,礼貌的道谢,出门了。
林婶看着这个自称是温醉清妻子的女人,出了门,不由得看向沙发上的散云,喉咙里咕噜噜的,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包养?但哪有包养一个精神病的。
可是……
林婶顿了一声,朝着散云说了句她去买菜了,一时也有些尴尬的出了门。
留着散云,看着电视,如往常般。
好像真的麻木了,她摸了摸大腿上,藏着的密密麻麻的针孔。
这次,她好似真的不痛了。
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她要说再见了,她要微笑着,说再见了。
晚上六点。她穿上了衣柜里放置了很久的白裙,那身像婚纱般的衣裙,她又看了看里面,大部分的白色衣衫。
因为一个人,喜欢上一种颜色,并成为了一生的习惯。
她关了衣柜门。
这一个月来,她老是梦见烟花像流星般坠落,落在她的脸上,烫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来。
她想,她要忘了那场烟花了。
它太过美好,以至于藏得最深。但她得扯出来了,她得跟它说再见。
十八岁,他问她,你想要什么。
她说,我想看一场烟花。
那时的她,心里好想一生,一世,一辈子的拥有他。那时的她,好想不顾馀生,只看今夕的跟随他。那时的她,是倔着嘴说不后悔的她。
她是美好的何云,美好到可以安稳的睡在岸边,躺在他的怀里,固执又招摇的活着。
这是二十七岁的散云。最想找回的少女影子。
可是啊……
“温醉清,我想看一场烟花。”
她第一次主动的给那人通着电话。
对面的人笑着有些激动的,像个复读机般说了好几声“好的。”,不舍得挂断电话。
他开心的以为着,是雨过天晴。
三三:两个人都像手捧雪花般。以为捧到了希望,再无力的看着它化在自己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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