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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压寨郎君命
    被绑的像个粽子似的白木土司恶狠狠地瞪着梁师爷,梁师爷一边哄着孩子,无奈地对他道,“您是吃点儿?还是喝点儿?还是想去方便?”
    白木土司肥胖的胸膛一起一伏的,同样被他瞪了的阿山可比梁师爷淡定多了,他抱着刚吃完奶的荣曦坐在大巫师的摇椅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让他打了个奶嗝,对白木土司的瞪视丝毫不觉得不自在。
    屋子里同样被捆了一地的还有白木土司的儿子们,小白木们也跟他们爹似的胸膛一起一伏的,被自家胳膊肘拐了十万八千里的妹子气的要死。
    娜依这会儿心里也不好受,她迷翻了阿爹和哥哥们带着护卫挟持了大巫师,又带走了寨子里所有能打的去墨玉救顾珩。哪一件都是冒着极大风险事后一定会被严厉惩罚的大事,说不怕是假的,她还从没捅过这么大的娄子。
    “大巫爷爷,”娜依眼泪汪汪地用大巫师的袖子擦着脸,使劲擤了擤鼻涕,嗓音软软的道,“我好害怕,要是顾珩死了怎么办,我好想他,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大巫师慈祥的目光落在娜依娇嫩的脸庞上,他轻轻叹了口气,干枯的手掌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和蔼地道,“别怕,他死不了。”
    “真的吗?”娜依擦的红通通的眼睛看着大巫师。。大巫师点了点头,“他的命硬着呢,上次都没死,这次也死不了。”
    娜依被大巫师说的稍稍安心了些,抽搭着低声道,“大巫爷爷,我,我把你绑出来,你不生气吧?”
    大巫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火堆后面的了尘和薛霁,摇头道,“不生气,像娜依这么好的孩子,大巫爷爷怎么会生你的气。”
    了尘道长被大巫师看的有些不自在,娜依拿去迷翻自己阿爹和哥哥们的药就是他配的,至于大巫师,要是娜依不绑,他也会和薛霁把他绑去墨玉。
    只是了尘道长并不知道,在他到墨玉的第一天,大巫师就认出了他身上同门的印记。。面对这个连自己名字都没听过的后辈,大巫师并没有与他相认。只是在后来的交谈中装作无意地问起了一些他师门长辈的事,听到师弟后来有了那样神奇的际遇,一直对当年的失散耿耿于怀的大巫师终于坦然了。
    人生各不相同,际遇也各不相同,在远隔三十年后能从一个后辈嘴里听到师弟安好的消息,已经是上天眷顾。
    而了尘所展现出来的神奇医术,和娜依在墨玉的那些见闻,也让大巫师对师弟重新投入的门派有了些新的看法,也许他一直以来对信徒们的庇护方式并不是他认为的那么正确。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谁说南疆就一定要有土司呢?
    大巫师喝着茶,他们此时距离墨玉只有三十里。
    ……
    “我不是眼瘸了吧!”孙俊蹲在树上眼见下面的蛮人打的你死我活,根本分不出谁是哪边的。
    不远处的树上李文之扛着谢云飞有气无力地趴在个凸出来的树杈上,两人身上都是血淋淋的,谢云飞腿上还插着半截断了的竹枪,要不是李文之身手敏捷,他们俩差点被灭在两伙蛮人火拼的战场中间。
    虽然不知道这些蛮人为什么突然自己打起来,也听不懂他们嗷嗷叫着在说些什么,孙俊还是当机立断继续寻找起自己要狙杀的目标。
    遭遇义军突袭的土司联军这时已经彻底慌了神,各部的土司大人被孙俊狙死了一大半,剩下的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任何一点异常的风吹草动都令他们心惊不已。
    这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贱民更是叫土司大人们怒不可遏,胆敢造反!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就不怕老爷我一生气扒了他们全家的皮当鼓敲吗?!
    军器厂大门处。厮杀仍在继续,但后面已经没有新的蛮兵增援过来。
    发现了这个新情况的无稽子从了望的实验楼上飞奔下来,大声呼喊道,“他们撤了!他们撤了!”
    腰上挨了一刀被抬到后面的顾珩抢过望远镜向对面山头看去,只见一队奢华的仪仗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两列穿着五彩斑斓祭祀盛装的巫师们跳着祈祷的傩舞,后面跟着长长的乐师队伍,大巫师坐在六十四名奴隶抬着的法台上,在众人环绕下缓缓落地。
    随着大巫师而来的。。是一阵奇异的乐声,听到乐声的蛮兵们像是中了法术般迟疑着扔下了武器,摆出虔诚的姿势向乐声传来的方向跪拜,随着乐声靠近,一层层的蛮兵跪伏在地。
    在这样诡异的情形下,顾珩举着望远镜的手忽然僵住了,他看到在满地兵荒马乱尸山血海中,娜依一骑绝尘,向着军器厂疾驰而来。
    冲过怒气冲天的土司们,冲过重重阻拦的护卫们,冲过满地跪倒的蛮兵,向着他奔来。
    顾珩迟迟没有将望远镜放下,无稽子疑惑地和灵犀对看了眼,大门外的蛮兵也已经在乐声的影响下放下了武器,被抬着指挥的韩睿命令残余的小禁卫们再次筑起了一道薄弱的防线。
    很快。。这道防线被人冲破了,韩睿看着骑在马上那个烈火般漂亮的姑娘一抖手腕挽住缰绳,身下骏马急停之下高高地扬起了前蹄,心情复杂地摆了摆手,说道,“别抬着了,放下让我躺一会。”
    身边稀稀拉拉还能站着的禁卫军们面面相觑,韩睿使劲眨了眨眼睛里不由自主流出来的泪水,对他们道,“这篇儿算是翻过去了,你们也都躺会吧。”
    虽然不知道韩睿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出于对上官本能的信任让小禁卫们纷纷呼出了一口劫后余生的长气,随着一声声扑通扑通的声音,一墙之隔的军器厂内外,一边跪了一地,一边躺了一地,中间是堆的一人多高的尸体,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顾珩看着娜依一步步踏着满地的鲜血向自己走了过来,因为疼痛而显得苍白的脸上露出个无可奈何的微笑,他这辈子,看来就是做压寨郎君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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