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入汴,简直人人无论皮肉、还是血脉,俱是热得发烫,眼下一入列,人人都jiāo头接耳起来,又见有人抬着大桶大桶的东西进得校场搭起来的台下,一个一个排开,虽是上头都盖了木盖,猜不出来里头究竟是有些什么菜色,可看那
数量同架势,着实叫人心生期待。
随着所有民伕俱都站进了自己应当在的位子里头,那许多大木桶也摆放整齐,原本嘈杂的校场处,却是慢慢地安静了几分。
很快,搬抬木桶的人开始抬进来了许多大碗,将碗中装满了水酒,分给队列中的众人,叫他们一个一个往下递。
后头人瞧不见前头是什么情况,可人群里却有人点着旁人道:“噤声,怕是上官要来了。”
就这般一个传着一个,不但传酒水,也传话,渐渐的,说话咳嗽的声响越来越小,到得后头,数万人所在的场地当中,竟是全然静了下来,只有一丁点轻微的声响。
不多时,所有人手里已是都捏了一碗酒水。
校场当中砌了一个半人高的木台,木台左右有数名禁军拱卫着,当中摆着十余个大箱子。
此时天色尚未昏黄,站在前头的民伕们一眼就认出了那熟悉的木箱子乃是从前发放赏钱时抬出来的。只是以前只有一个,眼下却足有十余个,看得人眼睛都要花了。
正安静间,不知怎的,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欢腾声。
说不清是在哪一处,有一人大叫道:“公事!”
得了其人起头,人群有人看到了,有人没看到,可很快就有人跟着叫了起来,道:“公事!”
人声与人声互传,场中每一队当中都有人大叫道:“公事!”
呼啸声、欢呼声如同狂风海啸,席卷了这一片校场,一浪大过一浪,仿佛要把地皮都给掀翻掉。
就在众人的呼声里头,数人已是上得高台。
先站上去的,乃是数名宦官服色的黄门。
民伕们认不得黄门打扮,恍如未见。
跟在他们身后上台的,却是两名都水监中主理此事的官员。
前头那人上得台时,叫声已是略高,等到后头那人跟得上去之后,才露了个头上来,便犹如在油锅里点了一瓢热水一般,场中bàozhà开来,几乎所有人大叫道:“公事!”
这一道声响便似漫天席卷的狂风,刮得人耳朵都要生疼。
校场中足有数万人,哪怕只是十中五六,众人同时叫得一声,也能带来惊天声势。
第955章 团饭
站在台上的,正是换了一身官服的顾延章。
听得如此声响,其余人还罢了,有两名宦官却是面露震惊之色。
民伕们虽然没有称姓氏,此处官职可称为“公事”的,也绝不止顾延章一人,可人人皆知此时声势,全是为他而出。
一旁站着的都水监官员却是习以为常的模样,凑在新到的两个宦官耳边,同他们解释道:“顾公事桩桩件件亲力亲为,日夜与下头民伕在一处,每日赏银、奖饭、赏田之事,俱是他之倡议,又兼体上恤下,是以拥声甚大。”
这官员见怪不怪,另两名宦官也只好跟着勉强露出淡定从容之色,以示自己作为钦定天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儿。
可表面是一回事,心中又是另一回事。
见得这情形,两人忍不住又悄悄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用眼神jiāo换着其中的狐疑之意。
一人眨巴眨巴眼睛,想从那连日赶路,困累得才打了几个打哈欠,正眼泪尚润,水光十足的眼波当中,给对方眨出一点子信息来——难道当真是我见识短浅?其实主理如此水利大事,极容易得人心,而不是犯众怒?
另一人原不过是从前在清华殿中伺候“杨皇后”左右的小黄门,此时仓促接了差遣,记事之后,头一回出宫,又从未办过差,样样尽皆不知,实在慌得不行,此时眼眶里头还糊着两坨上火而积蓄的眼屎,自然眨不出这样漂亮的秋波来,只好回了一个——“俺实在也勿知呀”的茫然面色。
此二人打的眉眼官司,旁人自然没有留意。
而顾延章却是面色未便,伸手比了个手势。
站在队列前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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