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寻常打猎,也不是在什么危险之地,如何会突然打马背上摔下来?!上回曾有翰林进言,申斥乃是魏王殿下行事,臣却知内幕,有证据!”
听到此处,张敛已是恨不得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只当自己从未出现在此地。
他虽不是从头跟到尾,李程韦之前的案子,也知道个囫囵,其人能同谁人扯上关系,更是不问也知。
不过是领命来行刑而已,不想竟会如此倒霉!
早知今日命犯太岁,便该告病在家装死才是!
无论是什么事情,一旦把天家搅和进来,当差的又哪里能有好果子吃?
张敛还在磨牙,不知要不要装病,对面李程韦已是又叫道:“小人有话要供!小人要面见太后!”
“住口!你乃阶下之囚,戴罪之身,竟还敢有如此妄念!”
张敛终于忍不住喝止了一声,转头对着顾延章道:“顾副使,这李程韦已是疯了,既是得了令,外头人想是已经到了,点得齐全,这便行刑罢!”
他见顾延章并不说话,只盯着李程韦,心中暗怕对方一心挂着扬州之事,连忙又道:“此人不过拖延时间,莫要被他诓骗了,逝者已逝,却不能因此耽误了你我……”
话未说完,对面李程韦已是喘着气叫道:“张司职,你当真想知道老夫说的是真是假,也不消做旁的事情,只要此时杀了我,明日此时,便能在街头听得旁人言说,自会知道真假!”
他口中说着,面上却露出了一个颇为狰狞的笑,道:“我历事多年,若是这点成算也无,如何能挣下如此家业?我虽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却也识得几个义士,皆知我在何处存了证据,众人领我李程韦薄面,也虽舍身也不惜!张司职,你若有胆,此刻且来杀我,明日便知端底!老夫死不足惜,能叫在座诸位拿上前程陪着,却也够本了!”
张敛本要怒斥,嘴巴已是张开,却只好跟着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僵在了那一处。
见得自己终于把人给吓住了,李程韦慢慢地放开了捏得死紧的手。
他轻轻推开在拦在自己面前的狱卒之手,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复又调整了一回坐姿,这才喘出胸中的那一口浊气,抬头道:“老夫要面见太后。”
***
慈明宫中,张瑚正端坐在椅子上。
他左手捧着碗盏,右手拿着汤匙,盛了薄薄的一层汤羹,托在手上,半日没有往在嘴里送。
张太后见不得他这样,出声道:“知道你不爱吃甜,这是叫她们做的决明汤齑。”
张瑚这才道:“叫太后挂心了。”
一面把那一汤匙汤羹吃了。
他吃了一口,就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把那碗盏放回了一边的桌子上。
张太后看得好笑。
见了自家人,她便不似平常在臣子、儿子媳fu面前那般模样,连面色都缓和了几分。
张瑚放了碗盏,心中琢磨了许久,正要开口,却听对面张太后忽然问道:“昨日天色晚了,我便没有细问,你同你爹去赣州,同那原来的通判可有来往?”
张瑚微微一愣。
这一个话,昨日张太后已经问过,他其时早回了,怎的今日又来问。
他前头才在宫中看到了顾延章,又听说他领了天命,正监审着李程韦的案子,
所谓天命,眼下朝中并无天子,中书也没空管什么审案,自然是张太后弄出来的事。
她这是要做甚?
张瑚猜不出来,却也不怎的放在心上,只随口道:“原在延州时就因事认识,也常给他送东西过去,二弟倒是喜欢去往他家中,后来到了赣州,又遇得两相jiāo接,多多少少也接触过一阵子。”
张太后一直还记得这事,便道:“是那猴儿走丢了,他家夫人救起来的事情罢?当初我听崔用臣说了,还想叫她得闲的话帮着管一管……”
她摇了摇头,把此事丢开,又问道:“昨日你说那顾延章才干虽有几分,可年轻尚轻,品xing未定,是个什么说法?”
张瑚皱了皱眉。
得了这样一个问题,实在不太好解释。
他昨日回那一番话,其实是有缘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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