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碍着皇家颜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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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后并没有功夫去探究其余人的想法,她把面前摆着的几份折子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手中拈着一支羊毫,笔尖的墨都已经凝得死死的,依旧没有落到纸上。
朱保石站在下头,本是等着回话,见这一位半晌没有开腔,只好跟着沉默不语。
他伺候赵芮十余年,习惯了上头人看奏章前先问话的方式,面对张太后这般把东西看清理顺了,才来问话的行事,实在有些不适应,片刻之间,脑子里头已经浮想联翩,把自家方才进来时的举止同近几日所有动作都过了一遍,唯恐出了什么岔子。
他越想越是怕,又觉得是不是从前管勾皇城司时捞的好处被这一位人老成精,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圣人知道了,一时又觉得会不会是因为挡了慈明宫中哪些黄门的道,被人偷偷上了眼yào。
明知此时应当细细想一想才递上去折子里头写的东西,才好应对,其余念头,不过是杞人忧天而已,可朱保石就是无法控制头颅里头的脑子。
张太后身后只有崔用臣并一名黄门官伺候,其余内侍都离得远远的,她不说话,殿中便如同空无一人一般,寂静得可怕。
第793章 尴尬
就在朱保石以为要这样站到天荒地老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上头传来的声音。
“……华yin侯府上那一个小孙儿,这一阵子长得如何?”
朱保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过了两三个呼吸的功夫,才揣摩着道:“华yin侯一脉自是生得体面,小公子能吃能睡,听闻身体十分康健,院中极少延医。”
他分辨不出张太后那一句“长得如何”是问相貌还是问身体,又因华yin侯是太祖皇帝一支,若说长得极好,也不晓得会不会遭圣人忌讳,若说长得不好,又着实与先皇有血亲,只好把沾边的都提上一提,极克制地夸了几句。
今次朱保石递上去的折子,里头涉及的氏族名字足有数十个,有就在京城的,也有常年在外的,短短半日功夫,能简单整出个所以然来,已经十分不容易。
与赵芮不同,张太后问话仿佛毫无规律可循,往往东南西北,各自点上一点,朱保石正要展开来答,就被打断,那问题复又跳到了另一个方向。
几番下来,他才渐渐摸到头绪。
张太后问的都是细处,同一桩事,绝不多放力气,她问话前已经在心中有了数,不过是同人确认自己的想法而已。
比起呼声甚高的济王并秦王幺子,华yin候虽也归属皇脉近亲,可向来是个冷灶,眼见张太后越问越细,便连那小儿何时学会叫爹娘,甚时能走路,有无得过百日咳,身量如何都要探究一番,便如同拿个钩子去勾螺蛳壳的尾巴。
朱保石有些答得出,有些答不出,等到从垂拱殿出去,连一刻也不多停,径直去寻了笔墨,把方才张太后问得百八十个问题一一记录下来。
他已不再管勾皇城司,幸而身上还带着差,总算进了存放皇城司档案的库房,也不用旁人帮忙,自己一个人对着里头如山一般的宗卷翻了起来。
赵芮大行之后,朱保石便不复往日风光,这一回大半日没有出现,竟也无人发觉,等到他晚间自库房中出来,举着新写就的折子再一回站在了垂拱殿的门前,因无召见,也无人帮着通传。
他从戌时初等到了子时二刻,全身已是冻得半僵,才把张太后候了出来,借着远远过来的灯火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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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朱保石递上来的折子,京都府衙的案情宗卷也一般平铺在张太后面前的桌案上,与前头那一份不同,此份的尾页及骑缝处另盖有提刑司、大理寺的印章。
这宗卷足有一寸厚,里头叙述严谨,用词干脆,并无半点搪塞敷衍,另又有绘图附在其中,把当日孙兆和遇袭一案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
主犯俱已招供,主谋秦惠方只受了一点刑,也跟着认罪伏法,人证、物证俱全,均是指向宫中那一位身上,只要其人招供,案子便能了结。
这些个证据摆在面前,即便张太后一直认定赵铎为人蠢甚,绝无可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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