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整理了一番仪容,跟着小厮走了出去。
他带着两个小道童去了延庆观的正殿,那一处一个内侍,一个小黄门早立在里头,见得他进门,带头那一个面上却是露出笑来,道:“松巍道长接旨罢。”
一面说着,一面将那手中旨意念了一回。
原来这一个,便是前头济王赵颙给张太后大力推荐的,颇有几分本事的松巍子。
那松巍子不慌不忙上前接了旨,口中问道:“敢问提举,过两日老道是一早便自行在宫门外候着,还是……”
那内侍道:“宫中会着人来接,道长只管准备了东西,届时一早跟着来人进宫即可。”
松巍子应了是,将人送走之后自行回了厢房,将两个跟着的小道士打发了出去,把门关了,先将门闩chā好,复才走到里间的桌子旁坐了。
桌上立着一块铜镜。
他点了蜡烛,自己抱了一盆水过来放着,将盆中的布巾湿了水,在自己下巴上揉了好一会儿,复又伸手在胡须与皮肉相接的地方,用力拉了一下。
随着他的动作,那长长的白胡须,竟是慢慢地被扯了下来。
紧接着,他用布巾湿了额头。
那一个道士髻,和着头皮的那些头发,也被他完整地取了下来。
他用那巾子把脸洗干净了,一盆清水变得浑浊不已,仿佛里头混着什么白灰一般。
而那镜子里头,映出一张头上冒着发渣、胡渣子的脸。
那一张脸洗去了外头涂着的东西,看着略有一点黑,许是被贴着的胡须与发套焗了许久,头顶与下巴处都有一颗一颗的小红点,怕是被热出来的。
松巍子洗干净头脸,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瘫坐在jiāo椅上。
他从怀中取出了方才那李家的小厮给他送过来的荷包,将其打开。
荷包里是一个方形的瓷瓶。
瓷瓶中装着许多粒yào。
他清了清嗓子。
两个时辰前还带着些沙哑的嗓音,此时已经变了一个样,仿佛年轻了几十岁一般,浑厚又饱满。
第738章 要求
松巍子从瓷瓶中倒出一粒yào来,端详了一会,复才皱着眉头和水吞了进去。
yào一进肚,才过了不到一刻钟,他十分不舒服地咳了两声,那声音已是恢复了“原本”的沙哑,仿佛一个真正的老道士一般。
他对着镜子坐了小一刻钟,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胡须、头发又重新和着浆糊沾了回头上、下巴上。
做完这许多动作,松巍子复才将道袍脱了,吹熄了蜡烛,躺到了床榻上。
厢房里的窗户是关着的,此时已近中秋,月光透过纱窗照得进来,映在了床榻上。
床上的松巍子入睡得很艰难,好容易睡着了,却又睡得非常不安稳,仿佛做了什么噩梦一般,全身都冒汗。
他很快被热醒,只觉得全身如同被水洗过一般,正在冒着热气,只好将里衣、里裤都脱了,取了布巾擦汗。
衬着月光,他一双腿露了出来,白倒是白,只是上头全是斑斑点点,是被蚊虫咬了之后,反复抓破了皮,留下来的疤痕。
除却这些,就在他右边的膝盖上,还有一处半手掌大的黑块……
***
大清早的,李程韦被拦在了家门外。
他一脸的惊讶,对着不远处的那一个人叫道:“大郎,你这是要做甚?!”
他骑在马上,却是不得不紧紧拉住的缰绳。
一一撞上人并不怕,他总有办法收拾首尾,可路上拉着拦起来的那一条绳子他却是怕得很,若是一个不小心,马儿被勾到了,从马背上栽下去,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立在十来步开外,就在人群前头站着的,正是他许久不曾见过面的原配徐氏的兄长徐良。
李程韦心中暗骂了一声。
他跑了一天一夜,年纪大了,早已累得不行,后头还有无数事情跟着,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在面前这一个人身上。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而来,可徐家早已落魄,这徐良更是赌鬼一个,除却图谋银子,李程韦想不出其余理由。
如果是平时,他压根理都不打算理,然则这几日正是要紧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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