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一名差役,匆匆过来禀道:“县尊,顾官人就在门外,问您此刻可是方便,有些话想要问一问。”
这三拨人进得来,一拨跟着一拨,叫陈笃才半分喘息的余力都没有,他才要把来龙去脉搞清楚,便又得了顾延章就在门外的消息,急得心中一紧,转头看向方才进来的胥吏,刚要问话,已是见得对面院门处一个高大的身影从yin影处行得出来。
那人肩张背直,从院门口到得门外,不过短短三四十步,然则他步步行来,竟是走出了几分杀伐之气。
陈笃才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屋中其余三人各自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口水,个个僵立在当地,连动都不敢动弹,竟是忘了上前相迎。
对方面上并无异色,等到踏得进门,却是向着陈笃才道:“陈知县,常平仓中有些异状,本官查不出缘故,只好来请这一遭,请随我去一回罢。”
他的声音淡淡的,语气也十分平和,只是不知为何,陈笃才背后的汗毛竟是忽然根根竖起,险些都要把贴身的衣衫都顶得鼓起来。
第687章 问询
距离陈笃才上一回进得常平仓中,其实也只过了三四日而已。然则寥寥三四日功夫,已经足够里头从头到脚变一个大样。
他踏进仓中,才过了做隔离用的二门,迎面便见得地上整整齐齐,摆得纵横jiāo错的大木盆,足有上百个之多,每个木盆盆身上都贴着一张小纸条,上头似乎写着字,只是隔得有些远,看不甚清。
木盆里都装着各色粮米,半满不满的,有稻米、麦子、粟米等等,陈笃才灌园出身,少时面朝黄土背朝天,虽然已经数十年不曾下地,看家的功夫却也不曾丢掉,此时只略扫了一眼,已经立时辨认出来盆中装着的都是常平仓中原有的品类,只是不知何时俱已被脱了皮,此刻安安静静躺在木盆里头。
数以百计的百个木盆,把前方一大片空地方塞得满满当当的,连落脚都找不到下脚处。
他虽然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见这架势,心中已经生出不妙来,他面上却是不慌不忙,转过头,对着顾延章做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问道:“这是?”
顾延章从一旁僚属手中接过一份文书,拿在手上,却是并不打开,只转回头,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道:“查核常平仓中四十二万石纲粮,木仓四百四十一处,存数并无差减,只是抽查其中粮谷,仅有半数可用,其余不是霉变、腐朽,便是中间掺杂砂石无数,请问陈知县,此乃何故?”
陈笃才大诧道:“竟有此事?”他满脸震惊,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常平仓中自当日入仓开始,便按着朝中规矩,三日一小查,五日一大检,不曾出过半点事,却是不知这一回竟是有如此结果!”
他无论言语、行状,尽皆做得滴水不漏,便似当真什么都不知晓,只是头一回听得这样的事情一般,复又问道:“却是不晓得副使是如何查出来的?常平仓中粮囤数百处,会不会恰好点到了那一两处霉变、砂石特别多的粮堆?不妨多看几处,虽说常平仓中时常有人打点,到底粮谷存得太多,因看护不利,有些霉变,虽是不对,却也难免。”
陈笃才这一番话,在他自己看来,已是说得合情合理。
常平仓中四十二万石纲粮,木仓四百四十一处,这一位提刑司中的新任副使带着的官员、吏员,加上随从,也不过二三十人而已。二三十人入内查点这样一个大粮仓,点清楚数目是没有问题的,据说后来又拿钱请了许多挑夫、苦力进来帮忙,想是为了挖木仓。
这样一些人手,挖开十来个木仓,也并不难,可十来二十个,在四百四十一处里头,连四十之一都不到,这样小的概率,万一确实就那样运气不好,抽到的都是不中的粮堆呢?
要知道,从粮谷入仓到得现在,已经大半年,这样长一段时日,便是新粮也变成了陈粮,再一说,送进来的时候,本来就是去岁秋天的粮谷,霉变一些,在正常不过。
陈笃才在外转官数次,于州中、县中都任过职,因授官前的“出官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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