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为着济民,米粮发下去,也没发错,人有了吃的,便算是了结了,偏那姓郭的那一处却只做了头,最后又要咱们帮他收尾,这便罢了,你晓得他背地里头那些个京城来的新官说什么?”
那人急道:“说了什么?”
一群人冷笑道:“说勾院那是不照章行事,只由着xing子乱来,又说勾院浪费人力,抄劄只抄那一点东西,不如不抄,还说勾院行事yin险,偷工减料,但凡早一点叫他知道只用抄劄那样一丁点,说得明白了,不要使这yin招,便是给他多管一倍的地界,或是给只给他三天时间,他也管得了!”
那人听得眼睛都瞪大了,好一会才呼出一口气,道:“这屁放的!”
一面说,一面大皱其鼻,似乎当真闻到了味一般。
众人一时都大笑了起来。
有人便道:“也不晓得这人什么时候才走,讨人嫌的很,旁的新来的,虽是也不会做事,都是上头jiāo代什么,他们便做什么,省心得很!上回勾院派了几个人去管登记田亩,几个白生生的官,都是进士,也老老实实光着膀子跟人下地了,口中也未曾叫苦,倒是他,时时指手画脚的,不晓得的,还以为他姓赵!”
一人便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他也配!”
一群人说了一阵,便又有人道:“也不晓得今次天使来此是领的什么差,相比是来给封赏的罢?”
“上回封赏,陈节度同顾勾院几个大的都没有落下来,今次怕是要给了。”
有人便皱着眉道:“这两个人在这一处,虽说样样都好,只是管得太死,想做点什么都不方便。”
旁人便道:“从前也就罢了,这一阵子还是老实点罢,总共不过三四年,等打完jiāo趾,人都回京了,后头便松快了,此时家家穷成这样,人丁也不剩几个,便是找吃找喝,找点棺材本都不方便,不如帮着把州县给拉扯起来了,将来想寻摸点好处倒也便宜,一咬一口肥肉同一咬一口骨头,何等不一样,想不到你倒是这等短视了!”
“你还找棺材本呢?前几年你那二叔从柳州拉回来那两具被你吃了?”
众人在城墙上说笑着略巡了一圈,才各自回衙不提。
***
同这些个胥吏想的却是不一样,今次天使并不仅仅是为着封赏来的。
诸人到底是邕州城中的胥吏,地远而偏,见识自然比不得其余地方,若是京畿之地的吏员,只一听得天使到了离州城三四里的地方,却还未叫人进来知会一声,最后竟是守城的兵丁先行发现再回来通禀的,立时就会察觉出不妥来。
——按着颁旨的惯例,若全是封赏的好事,天使自是早早便令人来通知州衙上下官员出城相迎了,只有其中有他觉得不是好消息的,多半不是贬、便是罚,才会这般低调而入,免得抹了被贬被罚之人的面子。
前头长长的仪仗队开道,与十余名官员一同而来的天使由邕州州衙大门进得正堂之后,等了好一会儿,才将所有应该要接旨的人聚齐了。
他先看了一眼堂中的官员,目光在不远处一个十分年轻的官员身上停顿了两息才收得回去,展开手中诏书,道:“陈灏接旨。”
陈灏上前,跪倒在蒲团之上。
那天使大声将诏书念了一遍,等到读完了,笑着将手中圣旨递了过去,道:“节度接旨罢!”
陈灏恭声道:“臣遵旨。”
一面站起身来,将那一份圣旨双手接过。
这一回的封赏虽然来得迟,却很丰厚,不但加了爵,赐了田,还赏了金银,因陈灏的父母一人早得了官,一人得了诰命,其余儿子及冠的都有了官身,天子只好给他那一个七岁、一个一岁的儿子又赐了官,便是才学会走路没多久的那一个,眼下也有八品官身,月月能领俸禄了。
纵然没有升官,可大晋的官品本来就不容易升,况且还要考虑到不久之后陈灏要远征jiāo趾,为了避免将来封无可封,此时压一压,倒也正常。
赏赐这样多,陈灏领了圣旨,面上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只站到一旁,看着不远处的那一个人。
世上又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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