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想了想,又算了算时间,问道:“五哥,朝中是不是要下诏,着你回京述职了?”
状元任官一年之后入朝面圣述职,乃是惯例,顾延章从赴任到今日,早一年有余了。
顾延章点了点头,道:“原本开春就该有诏过来了,想来今岁朝中事情多,暂未来得及管这事,今次赣州城里头流民数万,估计要等到一应都安置好了,才好宣我入京。”
季清菱犹豫了一下,道:“咱们这回觐见,要不要收一收?”
她没有把张待分权抢功的举动放在心上,相反,她是乐于见到对方来抢功的,最好把五哥的风头压下去一些,才是好事。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眼下五哥要紧的事情,已经不是得功,也不是升迁了。
与普通初任得官的新人不同,顾延章虽然才赴任一载有余,可立下的功劳,已经足够好几个选人转官了。
大晋官制,靠战功升职的武官权且放在一边,文官由低到高,分做选人、京官与朝官。
其中选人与京官的官品,由从九品到从八品。所谓京官,并不是指在京中任职的官,而是指在京中挂名的官,而选人又叫做幕僚官,是挂名地方的官员。
选人选人,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名字。
时下有一句话,叫做“永沦选海”,用的一个“沦”字,其中道尽了选人转官的心辛酸与困苦。
第341章 预防
如今朝中两万两千余名文官,在朝廷制度不改的情况下,会有将近两万人一辈子都是选人,只有寥寥两三千能做京官。
想要从选人转为从八品的京官,如果不是立下大功,磨勘一年跳两年,磨够五任,就要得到五名州、路一级的高官联名举荐,朝见天子,应对得宜之后,才能升转。
而京官升至正八品之后,才能成朝官。
这正八品的朝官与从八品京官,看上去只有一级的差别,可实际上,难度并不亚于士子得进士——甚至还要困难——前者只要读书作文,揣摩考官心意,只要脑子够聪明,哪怕不能得个一甲二甲,第五等的进士,却也勉强能够得上。
可后者却是要与成千上万名经过精挑细选的“有官人”竞争,这其中不仅有与自己同科的,还有比自己早做官的。
所谓朝官,也可理解为朝见之官,总数不过千余名而已。
想要做朝官,首先要从亿兆百姓之中杀出,成为那两万人中的一员,再踩下旁人,做只有两三千名的京官,最后还要脱颖而出,做只有千人的朝官,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时人称做官有两回鲤鱼跳龙门,一回便是考中进士,另一回,则是京官升做朝官。
多少人白发苍苍,只能在选海中做一个幕僚官,又有多少人,好容易熬资历成了京官,却又望着朝官兴叹。
可顾延章却不一样。
他状元及第,才得出身,便是从八品的京官,而任官仅仅一年,已是靠着白蜡之功,越过了官员们最为头疼的那一级,成了朝官。
然而他除了白蜡之功,还有赣州城的暗渠,与城外的流民营。
这两桩大功,已是足以送好几个选人转为京官,或是好几个京官转做朝官。
可顾延章才将满二十而已。
他的功劳已经太大,可他的年龄却是太轻。
季清菱从不怀疑五哥的能力,正是源于对对方的才干的信任,她才会更担心。
按着目前的态势,无论把五哥放到什么地方,他都能做出让人无法忽视的功绩,再做个几任官,功劳积累,哪怕是在三十岁之前为相为宰,入院入堂,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个三十岁的宰辅。
想想都觉得可怕。
此时这迹象还不明显,五哥只是一个才干卓绝,远超旁人的新官。可如果不自己主动压着,过上两三年,再立上几项大功,聪明人都会看明白。
做天子的,每日都琢磨异论相搅,权衡朝堂,自然会看得更清楚。
当今圣上身体一贯不好,也不算年轻了,旁的人不知道,季清菱自后世而来,却是晓得对方最多这一二年间便会病体加重,没有几年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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