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漳州、绍兴等地的折子一经上陈,御史台便立时得知了,如同冷水入热油一般,登时便zhà开了锅。
数万人,绝不可能凭空消失,出现这般情况,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抚州、吉州的灾情乃是夸大其词,其实此处蝗旱之灾并无折中所述一般严重,全是州官为了逃脱责任,编造出来骗取赈灾粮米、免却赋税的谎言。
二是建州、漳州、绍兴、泉州等地一并瞒报,隐匿了流民数量,欺瞒圣听。
至于为何要欺瞒圣听?
御史台的有心人查了一番几处的任官之人,发现接替孙、黄二相任当地知州的,都有一个共同点——全是范尧臣一党。
自去岁范尧臣、杨奎两派斗得你死我活,赵芮亲旨请回了孙、黄两位相公入京,范党一夕之间便不再复往日的风光。
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范尧臣趁着两位相公还未入朝,先下手把自己人安排入了好几个富庶之处。
建州、漳州、绍兴皆是鱼米之乡,泉州更是港口,每年不晓得多少海上通商的商船要从此处过,无论商税、赋税都是上上之州,自然是范尧臣安chā亲信的首选。
除此之外,范尧臣之所以避相,很大程度便是因为去岁南北灾情。
杨奎一党、御史台的言官们纷纷弹劾他是“jiān佞”,因为天子身边有“jiān佞作祟”,才会导致天灾不断。
天人感应之说,惯来是朝中互相攻讦的重要理由,哪怕自己不信,在攻击政敌时,也是要用的。
无论洪涝旱蝗,还是地动,或是走水,不是因为天子“德政不修”,“内帷不分”,便是因为天子身边有“jiān佞小人作祟”。
范尧臣自然就是那个“jiān佞小人”。
而如今之所以建州、漳州等地会半点声息都无,按着杨奎一党口中所言,便是因为范党为了给范尧臣掩饰灾情。
范尧臣如今虽是任着参知政事,可日子并不好过,实际上,他已经被弹劾得称病不朝了。
河|北的灾民吃光了大名府的存粮之后,全数聚集在京城,若是隔得远,也许言官们还看不到,可就在眼皮子底下,谁又会当这个傻子瞎子呢?
于杨奎一党来说,这是难得地能把范尧臣一下打死的机会,对于御史台来说,这是难得的博一个“直名”的机会。
河北的十万流民,已是范尧臣避无可避的罪证,而一旦南边数万灾民吃土吃草,易子相食的景况传入京中,他便再难翻身,只能自请外出,至少数年里头,再掀不起半点水花。
杨奎一派并御史台的御史们开始你一封我一封地上奏弹劾,而范尧臣虽然并没有亲自出马,面上还在称病,却靠着自己的途径,很快知道了众人弹劾的折子内容,跟着一封又一封地自辩。
赵芮被搞得头都晕了。
无论是抚州吉州,还是泉州建州,都距离京城实在太远,哪怕是急脚替,没有半个月功夫,也没办法打上一个来回。
而皇城司放在这几个州中的耳目,送回来的消息也是五花八门,难以分辨。
若是能点清确切的流民数量,那流民便不叫流民了!
无论是皇城司的探子,还是各州之中的走马承受,都只能靠着半猜半点,估了一个大概的数字出来。
同样是建州,走马承受说流民足有上万,可皇城司却咬定流民不过三千余人,而州中的折子,却是自陈流民五千。
都在同一个地方,给出来的结果都能差这样远,赵芮远隔千里,又哪里知道谁对谁错?
无可奈何之下,他便发出了几队人马,分别去往建州、绍兴等地,而奉旨南下赣州查问白蜡一事的许继宗,则要从赣州这一处探明真相。
若是赣州并未得见数万流民路过,便说明乃是抚州、吉州等处谎报灾情,可若是当真有这样一干人等,赵芮便要去找建州、泉州等地要人了。
究竟是谁在说谎?
许继宗站在赣州城外的营地之中,只觉得头有点蒙。
从蓄养白蜡虫的山头回来,已经是下午,到了营地里头,早过了酉时,正正遇上数千壮丁从城内挖完沟渠,排着队列回营房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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