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也无人证,若是要判,也只能判离了。”
季清菱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判离的。”
顾延章见她煞有其事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做甚要判离?”
季清菱便道:“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座婚,若两人当真是夫妻,判了离,未免可惜,可若两人是兄妹,却判了和,那便是乱了人lun了,两相比较,还是人lun大过。”
顾延章却道:“我也是这般想法,只这事,说到底还是当初原籍的官员不得力,若是户籍点校做好了,少有遗漏,一查户籍便知,若是赈灾做好了,又哪里需要流民背井离乡。”
两人讨论了片刻,又说起片言折狱来。
季清菱便举了一个极有名的例子,便是大秦朝的一名唤作苻融的官员,遇上一个老妪来报案,说是被人抢劫,又有义士去帮着捉贼,等到把贼捉到了,那贼却不肯承认自家乃是贼,倒是反诬义士是贼。
偏因夜色已昏,那老妪老眼昏花,分辨不出来究竟谁是义士,谁是盗贼,只得来报案。
苻融判得极简单,几乎是片刻之后,就有了结果——他令盗贼与义士比谁跑得快,谁跑得快,谁就是义士,谁跑得慢,谁便是盗贼。
毕竟若是盗贼跑得快,必是不可能被抓住的。
“其实判案并不难,难的是不出错案,少用刑罚,不要屈打成招。”季清菱忍不住感慨道,“都说片言断案,可多数案子哪里有这样简单,都是靠着多年刑名的积淀,又有多方调查,方能抽丝剥茧,看出其中关窍。”
第280章 先生
一 顾延章从前在良山书院进学,拜在柳伯山门下,自然不单单只学经史子集。
事实上,良山循古法,礼乐shè、御书数六艺之外,包括刑狱钱谷,每项都是旬考的类目。而柳伯山也曾外放州县,对刑狱之事虽然称不上精通,却也十分熟悉。
数年进学,顾延章虽未有真正的判案经验,可对律法却并不陌生。相反,良山、清鸣两院曾经用过大理寺、刑部二部主持的试法官考试试题来做半年考,他在那次长达六日的考试上,无论是案例判决,还是法理运用,都几乎全数答对,只援引错了一个极偏门的律法条目。
这是京城用来为朝廷抡才,从在职官员中选拔司法官员的考试。
这样一个成绩,哪怕是拿去同京城里同批的正式考生相比,也只有出挑,没有落后的。
论起判案,顾延章缺的其实只是实践而已。
他听得季清菱这般说,也跟着道:“片言折狱并不常见,其实我看往年州中宗卷,多数还是靠着推勘官与检法官来定刑罚,真正需要当堂审理出结果的案子,本就少,也极棘手,这种案子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判成什么样子,多数也是看当堂之人的决断而已。”
两人就着判案的标准讨论了半日。
楚随晋制,大楚的法条虽然有些微的更易,可其中的法律思维与逻辑却没有变,季清菱也许没有顾延章那样熟悉本朝的法制与法规,可她却是真正见过能臣判案的。
她小时候随着父亲外放一州,听过不晓得多少次季父以自身为例,给几个哥哥教授判案,此时同顾延章说起来,半点不落下风。
两人谈得兴起,不知不觉便忘了时间,等到秋月过来问何时吃晚食,才俱都反应过来。
一时吃过饭,季清菱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道:“五哥,我整了些东西出来,你看看能不能顶用,多多少少也能省些时间。”
说着把他带进了里间。
书桌旁原放着几个大大的木箱子,是顾延章接任通判之后,从库房中调出来的,里头放着赣州城多年积攒的一部分判案宗卷。
他本是打着除了在衙门里头看田簿账簿,回了后衙之后,也要抽时间来研究判案的心思,谁晓得这一阵子实在太忙,带回来的宗卷,也只能置在角落,任其生尘。
然而此时此刻,箱子依旧是那个箱子,原本空dàngdàng的箱子上盖,却放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季清菱笑着把那小册子拾了起来,递给他,道:“我没机会上堂,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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