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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节
    然後就是一行歌伎手挥五弦,曼步而来。
    这时乐声中突又响起一声鸡鸣,已是黎明天,从窗户远远看出去,就可以看见一个白衣人,幽灵般站在黑暗的角落里。
    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在这荒芜一人的死镇里,怎么会有如此的人群?
    夜瘟神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这些人走路的时候都是踮着脚尖,脚后跟从未落地。
    那么,只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人不是人,而是鬼。
    可是,这些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第四十一章 白梦魇
    白梦魇是不是还没有睡醒?
    他已坐下来,坐在鲜花旁,坐在美女间,坐在金杯前。
    琥珀色的酒,鲜艳的花瓣。
    白色的花瓣在他手里花香醉人,酒更醉人。
    他的人还少年。
    少年英俊少年多金,香花美酒美人如玉,这是多么欢乐的时刻多么欢乐的人生?可是他为什么偏偏要到这死镇上来享受,难道他是为了夜瘟神来的?
    他也没有看过夜瘟神一眼,就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这地方还有夜瘟神这么样一个人存在。
    夜瘟神仿佛也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他的面前没有鲜花,没有美人,也没有酒,却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高墙,将他的人隔绝在他们的欢乐外。
    他久已隔绝在欢乐外。天已大亮,但是这些鬼非但不消失,反倒是酒意更浓,欢乐也更浓。似已完全忘记了人世间的悲伤、烦恼和痛苦。
    白梦魇杯中仍然有酒,白色的花瓣仍然在手,有美人拉着他的手问:“你为什么喜欢白花?“
    “因为白色代表着死亡。”
    “你喜欢死亡?”
    “不,不过我喜欢制造死亡。”
    美人的手被他捏疼了,皱着眉,摇着头:“这理由不好,我不喜欢听。”
    “你喜欢听什么?”
    白梦魇在笑“耍不要我说一个故事给你听?”
    “当然要。”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朵白色的噬魂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开放的时候,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因为爱它竟不惜死在它的身上。
    “这故事真美i”美人眼眶红了“可惜太悲伤了些。”
    “你错了。”白梦魇笑得更愉快“死,并不是件悲伤的事,只要死得光荣,死得美,死又何妨?”
    美人看着他手里的白花,白花仿佛也在笑。
    她痴痴地看着,看了很久,忽然轻轻的说“我也见过,我也想摘,可是在摘它之前,我已经在这里了……”
    她的言词优美宛如歌曲,苍白的脸上也是露出了苦涩的神情。
    她举起她的衣袖“你闻一闻,我一定要你闻一闻,作为我们最后的—点纪念,你能闻到魂的味道吗?”白梦魇看着她的衣袖轻轻地握起她的手。
    天空大亮,曙光照亮大地的时候,白梦魇忽然甩脱她的手。
    乐声忽然停顿。
    他忽然挥手,道“走”
    这个宇就像是句魔咒,刚才还充满欢乐的地方,立刻变得只剩下两个人。
    声音去远,大地又变为一片死寂。
    明亮的阳光照着白梦魇那发亮的眼睛。
    他忽然抢起头用这双发亮的眼睛,笔直地瞪着夜瘟神。
    他的人纵然已醉了,他的眼睛却没有醉。
    夜瘟神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闻、不见、不动。
    白梦魇却己站起来。
    他站起来的时候,才能看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雾气,那白白的雾气比阳光还要刺眼。
    刚才还充满欢乐的屋予里,忽然问变得充满杀气。
    他开始往前走,走向夜瘟神。
    他的人纵然已醉了,他手中的花却没有醉。
    花在那苍白的手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夜瘟神的黑雾也在手他的手上,从来也没有消失过。
    漆黑的气,苍白的手,黑如死亡的雾气,白如阳光的花,气与花之间的距离,已渐渐近他们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渐渐近了。
    杀气更浓。
    白梦魇终于走到夜瘟神面前,突然将身中的花朝着夜瘟神投去,花如阳光般辉煌灿烂朝着夜瘟神的眉睫间刺去。
    夜瘟神还是不闻、不见、不动,白光划过,屋外的黄土纷纷断落。
    然后白光就忽然不见了。花还在,在白梦魇手里,他双手捧着这支花,捧到夜瘟神面前。
    这只嗜尽天下亡魂的花,这枝白梦魇用来对敌的花,此时他却送给夜瘟神。
    他远来,狂欢,狂醉。
    他取花,挥花,送花。
    这究竟为的是什么?
    苍白的手,在阳光下看来也仿仍是苍白的,夜瘟神的脸色更苍白。
    他终于慢漫地始起头,凝视着夜瘟神手里的这枝花。
    他的脸上全无表情瞳孔却在收编。
    白梦魇也在凝视着他,发亮的眼睛r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也不知那是种已接近解脱时的欢愉,还是无可奈何的悲伤?
    夜瘟神再抬头,凝视着他的眼就仿佛直到此刻才看见他。
    两个人助日光接触,仿佛触起了‘连窜看不见的火花。
    夜瘟神忽然道:“你来了。”
    白梦魇道:“我来了。”
    夜瘟神道“我知道你会来的”
    白梦魇道“我当然会来,你当然知道,否则一年前你又怎会让我走?”
    夜瘟神目光重落,再次凝视着他手里的花,过了很久,才缓缓道:“现在年已过去。”
    白梦魇道“整整一年。”
    夜瘟神轻轻叹息,道“好长的一年。”
    白梦魇也在叹息,道:“好短的一年。”
    一年的时光,究竟是长是短。白梦魇忽然笑了笑,笑容中带着种央针艇的讥梢,道:“你觉得这一年太长,只因为你直在等,要等着今天。”
    夜瘟神道“你呢?”
    白梦魇道“我没有等”
    他又笑了笑淡淡的接道“虽然我明知今日必死但我不是那种等死的人。”
    夜瘟神道“就因为你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才会觉得这一年太久?
    白梦魇道:“实在太短。”
    夜瘟神道:“现在你的事是否已做完?你已经重临人间,你也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尝到了你想尝的。”
    突然之间,黑内一股逼人的黑气已经将那耀眼的光芒笼罩住。
    耀眼的光芒在那夸张的黑气面前,显的有些无力。
    白梦魇凝视着这漆黑的气息,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没想到,你的气息还是如此霸道。”
    夜瘟神淡淡道“也许你本不该败给我的,只是,你太喜欢白日做梦了。”
    白梦魇沉默着仿拂在咀嚼着他这两句话,又过了很久,才缓缓道“那时你就问我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夜瘟神道:“我问过了!”
    白梦魇道“那时我就告诉过你,纵然我有心愿未了,也是我自己的事,一向都由我去做。”
    夜瘟神道:“我记得。”
    白梦魇道:“那时我就告诉过你,你随时都可以杀我,却休想逼我说出我不愿说的事。”
    夜瘟神道“现在…。”
    白梦魇道“现在我还是样。”
    夜瘟神道:“一样不肯说?”
    白梦魇道“当年,你将我封印起来的时候我就说过,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说。虽然,这次你又给了我一次重临人间的机会,但是我……”
    夜瘟神道:“你是来送死的了!”
    白梦魇道:“不错,我正是来送死的!”
    他捧着他的花,一个字一个字的接着道:“所以现在你已经可以杀了我!”
    他是来送死的,他本不想来,可是他知道,无论躲到哪,这个瘟神依然会找到自己。
    他金杯引满,拥伎而歌,也只不过是为了事受死前一瞬的欢乐,虽然酒是假的,人也是假的,但是这短暂的欢乐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丝愉悦。
    夜瘟神道:“以前,我就可以杀了你!”
    白梦魇道:“你让我走,只因为你知道我必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