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韩国同意将野王送于赵国,以换来赵国出兵。只不过韩国在最后改口,希望韩国和赵国双方同时驻扎。赵雍也知道韩国没有勇气将它全部给予赵国,是以同意了这个方案。便安排赵奢和赵柖领兵三万五千人前去,赵奢负责在野王驻扎,赵柖前去支援韩国。
“不过,以野王之存粮,能够支持三万大军多久?”
当庞葱将三个小年轻拽出来,再次将赵奢的计划和盘托出的时候,众人眼前一开。对啊,拿下野王,根本没必要打上党。一来,赵奢可以从城内将韩军一举,不费吹灰之力二来,骑兵远行,也不需要带辎重部队。这样一来,野王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了。
赵奢盘算一阵,“野王城府库充盈,存粮大约可以支用两年。”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众人皆知野王乃是韩国水陆重镇,存粮丰富,但是没想到就算是三万军队,也能支用两年,也就是说就算是没有赵国的粮草供应,也能支持到韩国撤军了。
事实上,野王城位于大河之北,和韩国本土之间还有魏国相连接,又靠着他控制上党地区,若是没有丰富的粮草储备,根本无法实现对上党的支持。更何况,此城本就是大城,韩国在此驻军常备就是两万人,是以有这样的粮食储备很正常。
“不过最重要的是,战马的消耗比较大,恐怕实际情况并不能支撑两年,顶多一年半,是以我们这次的战争规模,要控制在一年半之内。”
众人点点头,这的确是要考虑进去。
听完乐毅将白虎殿众人的计划和盘托出,赵雍回过神来。
“嗯,那么将领人选,可有计较?”
两人此刻已经回到了偏殿,宫人都被赵毅撵了出去,自己在门口观察,宦者令福也不过是进去收拾一番,就退了出来。
“主将,非庞将军莫属。”乐毅说道。
这一点几乎毫无疑问,赵国现在将领很多,但是能够领兵在外作战又胜率最高的,非庞葱莫属。此人又不同于其他将领多是骑兵出身。攻城略地,他还是有一套的。
“赵奢虽然是此次计划的提议者,但是他必须回到野王,配合赵柖拿下野王城。他对野王非常熟悉,守卫野王,他当之无愧。”
这一点,赵雍也没有反对。
“至于这奔袭野王的任务,众人的意思,是让李拙来负责。他久居代地,这两年又和匈奴作战,经验和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
赵雍沉吟一会,缓缓说道,“李拙还是去做庞葱的副将吧。即便是攻城,也还是需要骑兵辅助的。”怕是让乐毅多疑,他继续说道“仇液是胡人,对于韩国人来说,定然能够收到奇兵之效。何况千里奔袭,仇液也不是没干过,轻车熟路。”
乐毅点点头,不再多言。
“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计划罢了,你们就再详细的议出一个章程,包括兵马、粮草、辎重等等,最好能够速战速决。拖延日久,怕公子壮坚持不住啊。”
“诺。”
秦国。
行进的大军在山水之间逶迤而行,像是一条黑色的烛龙,燃烧着ns的土地,气势颇为壮观。甘茂站在一处土丘之上,看着行进中的部队,大有一种天地在我胸的感觉。
大丈夫生而为人,不就是要将天地纳入胸中吗?
领兵出征约有半年之久,对于甘茂来说,这半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刚开始敌军驻足未稳,白起又是骁勇善战,很快就将咸阳附近的乱匪剿灭一空。公子壮毕竟领兵多年,有些才能。知道凭借野战根本不可能战胜甘茂等人,是以且战且退,只是固守城池,绝不轻易和对方接战。这才守好了基本盘,没有让甘茂在半年内消灭。甘茂、白起纵然是神勇无比,但是攻城向来都是一件费时费力的工作,只能稳扎稳打,徐徐图之。
然而最近,甘茂总是收到后方来报,自己的粮道被一股乱匪盯上了,三天两头就有粮道被劫持的消息传来。刚开始他不以为意,认为是小股土匪趁火打劫,只派出了一小队斥候解决。没成想过了日,却传来斥候尸首异处的消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直到三日之前,他的粮道再次被劫,而留着最后一口气回来的押运粮草的官吏告诉他,劫持他们的根本不是小股土匪,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部队,还是胡人部队。
“胡人?义渠戎?”甘茂这才意识到问题有些蹊跷,是以和白起做了商量,自己负责押运粮草,看看究竟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将军,咸阳急报。”
“嗯。”甘茂招手,接过了急报,打开一看,心头一紧。
这是一封来自樗里疾的急报,急报中,樗里疾详述了甘茂建议将武遂送于赵国一事,在咸阳上下引起的波澜。用樗里疾的话说,“群情激奋,深以为耻”,甚至要求嬴稷将甘茂“处死”。
甘茂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建议,竟然引来了杀身之祸。其实当日不过是他离开咸阳之前,向嬴稷和芈子辞行,提出联合赵国,稳定秦国局势的建议,顺口说了一句,“若是赵国愿意支持秦国,即便是将武遂割让给赵国,亦并非不可接受。”
当时他说完,一众人等到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却不知为何,自己离开了半年之后,又有人开始发难了。最值得玩味的是,无论是嬴稷,还是芈子,都没有对这件事发表意见,显得出奇的安静。没有发表任何言论,既可以说是对此表示反对,也可以说是对此表示赞同。只不过到底哪一种,甘茂心里没底。
与此同时,樗里疾在最后附上了一个新的任命向寿任命为宜阳守将。
甘茂将急报收好,默默不语。以他的智谋,自然能够嗅出其中的不同,甚至有些阴谋的味道。他自问对于嬴稷,已经百般应承,甚至于自己怎么说,也有些拥立之功,为何秦王却并未回护自己呢?
就当甘茂陷入沉思的时候,远处飞尘漫天,急促的马蹄声渐次传来,踏破了这画一般的景色。只见这队人马叫嚣着甘茂听不懂的胡语,朝着秦国的粮草车飞奔而来。秦国的士兵赶紧抽出武器进行护卫。
赶来劫持粮道的胡人显然训练有素,一群,分工合作,有去骚扰士卒的,有直接去劫掠粮草的,他们分成一个个小队,将运粮车分割包围,然后按照分工行动,眼看秦军就要抵挡不住。
甘茂知道这就是那只神秘的“劫匪”了,不过很显然,对方并不是普通的劫匪,训练有素的分工,只能是一支部队才能达到这种要求。
“结阵,迎敌。”
甘茂令旗一挥,原本四队成排的秦军粮草部队突然发生改变,除了两边的粮草车没有变化外,中间的两辆车里窜出甲胄齐全的秦队。还没等“劫匪”缓过神来,他们就受到了伏兵的进攻。马匹受惊,马上之人也没有办法夹紧马腹,只能抱住马的脖子,这就给了秦军回击的机会。很快,“劫匪”们纷纷掉落马来,被秦军斩杀。
粮队的不远处,一个貌似头目的男人看着远处的异变,才知道自己这次是被反埋伏了。
“校尉,秦军此时有了准备,万不可再多恋战,我们身死是若是暴露了身份,恐怕就会引起轩然b了。”
那头目点点头,“甘茂不愧是秦国虎将,一声不响就给我们下了圈套。罢了,命令所有人就地散开,四处奔逃,切忌不可逃向栎阳,要向义渠方向逃窜。”
“诺。”
“给某记住,只可战死,不可被活捉!”
就当秦国人准备全歼了这支“劫匪”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凌冽的唿哨。“劫匪”们听到唿哨,也不恋战,直接就四散逃窜。
“想跑,没这么容易。”甘茂冷笑说着,将手中的令旗一变,秦军士兵分组将所有的粮车围了起来,另外一部分人扯出绳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车阵。车阵像是一朵花瓣一样,层层叠叠的将对方包围起来,一个大圆套着一个小圆,最的车辆形成了最大的一个包围圈。“劫匪”们尚未逃离,就被圈进了起来,秦国人立刻掏出盾牌长戈,准备将冒险突围的劫匪包围在其中。由于秦军行动迅速,车阵又是层层叠叠,很多“劫匪”尚未逃离,就被圈进了。甚至在车阵之外,还布置了一队弓箭手。
“抓活的!”
身后的令鼓又敲了起来,秦军得令,须臾不敢上前,只是不断的缩小包围圈,被包围的骑兵显然没有任何逃出去的希望,只能不断的往后退缩,终于聚集到了一起。
秦国人开始了劝降,长戈敲打着盾牌,气势如虹。被包围的“劫匪”们气势为之一滞,就连座下的战马都嘶吼起来。
就在此刻,异变陡生,不知道是哪个“劫匪”先开始的,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利刃,想也没想就插入自己的心窝处,立刻毙命。其他劫匪见状竟然纷纷模仿,霎时间,心脏喷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天空,甘茂还没来得及阻止,所有的劫匪就已经全部死亡。鲜血汇集的河流,缓缓的聚集在了一起,流向了不远处的小溪。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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