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喜给孤出了一个难题。”赵雍苦笑着将竹简放在几案上,抬头看着众人。
四卿及乐毅、尉缭面面相觑,不知道司马浅说了什么。赵雍让福将竹简传于众人,自顾自的说道“说实话,孤实在不知道,这司马喜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众人传看完毕,脸上表情各不相同,唯有尉缭看完之后,哈哈大笑“看来是君上红鸾星动了。咱们这边刚还商量着如何和楚国联姻之事,那边厢司马喜就准备把中山王的妃子送给君上,果然是个妙人。”
众人听尉缭说的如此戏谑,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的确,关于和楚国联姻之事,已经让众人讨论了许久了,虽然需要顾及如今的王后,但是众人对于此事还是持非常赞同的意见的。原因很简单,以如今赵国的身份,和楚国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了,若是能够和楚国联姻的话,一是在很多问题上可以探知楚国的态度,第二,也可以顺便破解韩国和楚国的危机,最重要的是,为接下来赵国的行动后援。虽然这种联姻关系未必会获得很实际的利益,但是无论如何,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做的。是以对于联姻,实在没什么好纠结的。
唯一可虑的,到时赵雍的态度。赵雍的清心寡欲是出乎众人意料的,除了王后和韩倩,他和宫里的宫人们没有半点牵扯,这简直让大臣们惊呼不可思议,有些人甚至怀疑赵雍身体有问题,或者是两位韩国公主善妒,虽然如今没有“七出”之事,但是传出去的确不怎么好听,是以韩倩也多次让赵雍另择媵妾。只有赵雍知道,他并非什么正人君子,只不过让他随便选两个人视作禁脔,也做不到。
于是,借着这个时机,尉缭等人向赵雍建议,向楚国求亲,两家联姻。即使厌恶政治婚姻,但是有了韩倩在前,他也没有办法了,只得答应此事。遂决定以肥义为使者,向楚国求亲。
没想到刚刚敲定此事,就收到了司马浅发来的消息。
“司马喜之意,无非是借助君上之名,威胁中山王立阴姬为后,以此换来中山王和阴姬的信任。”乐毅说道,“此事若是能够成功,似乎对我赵国颇为有利,君上似乎应该答应此事。”
“不错。君上派司马浅前去帮助司马喜,目的无非就是通过他继续和中山保持良好的关系,扶他上位才是目的。至于这个过程嘛?哈哈,虽然香艳,倒也算得上一段佳话。”尉缭继续戏谑的说道。
众人不禁莞尔,对尉缭这种荒诞不羁的性格,的确毫无办法,好在他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香艳嘛,孤不担心。”赵雍也微笑着说道,“何况孤不过发一份信笺,让中山王相信孤喜欢这个阴姬,欲求中山王给予孤。只可以孤牺牲了色相,却未曾见过其本人,的确是非常遗憾啊。”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不过,若是君上真的想要,只要出兵围攻灵寿,即使打不下来,想必中山王为了自己,也会献出阴姬。到时候,君上不就可以一见真容了吗?”
赵雍苦笑着连连摆手,逢场作戏可以,真要让他接受别人的妻妾,他真的受不了,这种开放的风气虽然在这个时代没什么,但是之于他,是不行的。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子期两人是不是已经离开了邯郸,赶回燕国去了?”
这件事情是赵豹在负责,他上前两步,应道“自那日见过君上,得到君上的应允之后,子期已经在第二日返回燕国了。想必得到君上的首允,子之等人定然会更加坚定此事。”
燕国之事的确让人颇感哭笑不得。谁曾想到,在如今乱世,各国诸侯无不变法以图强,其措施,无非是奖励耕战,加强权力之类罢了。但是燕国的这位大王就有意思了,竟然觉得自己能力不够,于是决定把自己的王位禅让给自己的大臣。自从三代已降,夏启成为部落联盟的首领,开始家天下之后,燕王算是第一家实行禅让制的国家,倒也算得上一股清流了。
“燕王到底所谓何事,欲将王位让位给子之?”赵雍看向乐毅。
乐毅掌握着赵国的军事情报网络,中军侯升格为白虎殿直接负责之后,一直是由乐毅来分管的,这件事情,恐怕只有他有发言权。
“由于之前燕国一直较为安静,对于我赵国也无太大的威胁,是以一直以来,对于燕国之事,了解的甚少。某综合了一下,大约是以下几点原因。”
“其一,燕王哙本人对于上古之风俗颇为看重,本人又较好名,不重实务,是以多有虚浮之举,并无处理政事之能。是以多年以来,都是靠着子之这个相邦处理政务。子之本人对于燕王好大喜功之事又颇为研究,多次为讨燕王之欢心,为其大肆操办各种仪式,以此愈加让燕王放心将政事交于他处理;”
“其二,燕王的确多次表明无意于庶务,但是到未曾有禅让之心。真正让燕王坚定此禅让之心,乃是两个人。一是上卿鹿毛寿,第二,就是苏秦的族弟苏代。”
“苏代嘛,倒好理解。”赵雍和众人走出大殿,沿着台阶而下。龙台面前宽阔的场地上,是一方拜将台。一般大军出发,历代赵王都是在此将虎符和金鼓这些指挥作战的东西,在群臣和将士的面前授予领命大将,以示郑重。赵雍登基之后,又多加修缮、扩建,如今规模又不同往日了。
“新到燕地,想要获得任用,只能讨好当权的子之等人,否则才华不能尽显。”赵雍说道,“只是不知这鹿毛寿,既然贵为上卿,为何会如此推崇子之呢?难不成此人真的颇有那种王者之气?”
乐毅忍俊不禁到“某不知君上所谓王者之气若何,但是据某所知,子之此人身长八尺,腰大十围,肌肥肉重,面阔口方,十足十一个肥硕之人,若是这就是君上所言王者之气,那么,也便是吧。”
众人一听子之竟然是个大胖子,也是忍俊不禁起来,也心头泛起了纳闷,这样一个面相不佳的人,如何获得了燕王的信赖,以至于敢起了篡夺燕王大位的想法。
“但是子之此人颇有些能力,做事干脆利索,颇为勤勉,也好俭朴,为人和蔼,即使是身为他的政敌,也颇为其所惑。是以多年来在燕国颇有些威望。说的不客气一点,燕国人或许对于燕王没什么好感,但是对于这位相邦,到时感恩戴德的紧。”
“至于鹿毛寿为何推崇子之,倒也不难猜测。这鹿毛寿有一女,据说国色天香,颇为美丽。本欲和太子姬平结亲,奈何被姬平推辞。于是心生怨恨,将女子嫁给子之的儿子,两人结为了亲家。子之曾言,若有光耀门楣之事,定然不忘鹿氏之女。虽然真真假假,只有两人知道,但是两人的关系甚是友好,乃是路人皆知之事。”
“燕王哙曾问鹿毛寿,为何上古之时君主甚多,却都较为推崇尧舜二人。鹿毛寿则答曰‘此乃二人皆以天下相让于他人而称圣。’由是鼓励燕王将王位禅让给子之,以成就燕王当代尧舜之圣名。”
“燕王哙虽然有些不通政务,但是在推崇仁义之名上,到颇有些宋襄公的味道。”尉缭忍不住说道。众人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尉缭的意思。的确,这和当年在泓水之战,坚持不对楚军半渡而击的宋襄公,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众人不禁又发出一阵笑声。赵雍更是常出了一口气,如今各个棋子已经布下了,至于下一步该如何走,就要看天命了。今天,倒也算得上最令他开心的一日了。
不对,还有一个人。
魏章刚要进入大殿,就听得赵雍喝道“且慢。”
侍卫一愣,刚要退下,只听赵雍已经走下殿来,走到魏章面前,看着这位已经在赵国呆了半年多的秦国将领,从侍卫手中取过钥匙,亲自给魏章解下了镣铐,然后对着魏章,深深的施了一礼。
魏章被赵雍这一串的行为吓了一跳,话说在赵国这半年,好吃好喝伺候着,除了活动不自由之外,其他一切用度,皆是予取予求,甚至在街上闲逛也无不可,这种囚徒的生活虽然自由,但是魏章还是希望早点结束。但是赵雍却一直不曾接见于他,即使自己闹得再狠,也无非是派赵豹来打发自己,无论是求生还是求死,赵豹都模棱两可,未置可否。直到今日,他才能再次见到赵雍。结果一见面,赵雍就先给自己行了一个大礼。
“委屈将军在邯郸盘桓多日,招待不周,望请恕罪。”赵雍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
“大王宽待,已然隆重。然而邯郸虽好,毕竟不是故土,赵国虽强,不是羁旅之地。还请大王高抬贵手,放我离开。或者赐我一死,以全魏章名节。”说着,也是跪倒在地,久久不起。
“将军真是误会寡人了。”赵雍赶紧去扶起魏章,微笑说道“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何况将军只不过在我邯郸养伤而已,何谈求死之心呢?秦赵本是一衣带水之邻邦,两国交好,乃是孤之所愿,是以将军若能重回秦国,表达孤愿意与秦国修好之意,何乐不为呢?”
魏章今天算是彻底懵了,心中不住地嘀咕,这赵雍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遂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赵王的意思是?”
“孤欲与秦王互为盟友,若是秦王有意,可择时择地进行两国会盟之事。还希望将军能够代为引荐啊。”
回来了,抱歉诸位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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