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盘糕点,田不礼苦笑不止。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两位夫人对他的考验,但是这明明白白的恩赐,要是在有心人眼里,可是有些过了。
“先生,我们回去吧。”身旁的侍卫说道。虽然有些羡慕田不礼,但是他倒也知道,这种殊荣,可不是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可以获得的。
田不礼想了想说道“走,我们去司空大人那里。”
“去司空那里?是不是太晚了。”侍卫疑惑的说道,继而暧昧的看着他“何况大人手持着夫人赐予的糕点,不是让司空大人吃味嘛?还是您享用完之后再说吧。”
“哪里这么多废话,赶紧带路。”说着,他率先奔着司空的大帐走去。侍卫看这位爷是铁了心要去打扰司空了,也只得叹息一声,心说着这家伙不懂人情世故,跟着他往司空大帐去了。
赵成刚刚梳洗完毕,恰好正要睡觉,听闻田不礼来访,答应了一声,换了身衣服走了出来。而田不礼也将手中的糕点放在几案之上,向赵成行礼。
“田先生,深夜来访,定然是有事禀报吧。”赵成倒也不和他客气,依然语气严肃的说道,不过他正好瞥见了几案上的糕点,疑惑的问道“这碟糕点是?”
田不礼倒也没有希望看到赵成给自己好脸色看,规规矩矩说道“回禀司空,下臣遵照大人的安排,每日夜巡营帐,不敢丝毫懈怠。今日看大人尚未休息,遂进来拜见大人一番。万望没有打扰大人的休息。”
赵成挥挥手,神态依然严肃的看着他,“无妨,老夫年纪大了,睡得少。不过,田大人既然是拜见老夫,为何带着这碟糕点呢?大人莫非有事相求?”
“是有些事情禀告。”田不礼点点头,对赵成说道“刚才夜巡期间,下臣一不小心,脚崴了一下,以至于疼痛难忍,走起路来都颇为费劲,此番前来,是想暂时辞了这夜巡之事,还望大人另选他人暂代。”
赵成微微一惊,但是到没有表现出来,眼睛却眯缝着看向田不礼的双脚。
依他的判断,除非是自己眼瞎了,否则田不礼的双脚绝无任何问题。但是他为何要辞去这份差事呢?难道另有隐情。
“依我看来,田大人的双脚似乎并无大碍,缘何要辞掉差事呢?”
“大人,下臣这是内伤,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田不礼也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赵成一听,差点吐血三升。你一个文化人,还整出个内伤,你以为你是神医,还是boss啊。不过,他本人极好面子,对于这种事情,对方不说,他宁愿自己去找到答案,也是不愿意询问的。遂想了想,点头应道“既然如此,还请田大人安心养病,待身体恢复如初,再次领新差事便好。”
“多谢司空大人。”田不礼匍匐行了一礼,起身,端起几案上的糕点,对赵成说道“今日巡帐,两位新夫人对于下臣有些关心,赐给了些糕点。既然大人还在处理事情,莫不如就留给大人,全做茶点吧。”
“原来如此!”赵成看着田不礼一脸淡淡的表情,心中冷笑连连我说你田不礼为何坚决要辞掉差事,原来是觉得新夫人回应的有些过度,在自己这边找平衡了。而且还怕自己知道了之后拒绝,先给自己下了个套,让自己没有办法收回命令。果然是好算计。
“这个,恐怕不合适吧。”赵成尽量挤出一点笑容,淡然的说道“这可是夫人赐给先生的糕点,老臣要是沾染了,恐怕让新夫人知道了,有些不妥。”
“这算什么,大人直接说是下臣送过来的即可,有什么好隐瞒的?若是真的夫人怪罪,下臣一力承担就是了。”田不礼也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义正言辞的说道。
“既然如此,就权且收下了。”
“下臣,告退。”田不礼说着,慢慢退出了赵成的营帐。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赵成冷哼一声,看都不看那糕点一眼,也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寝帐。
果然,第二天,赵成重新安排了巡夜之人,出人意料的是,人选竟然是李拙。这个安排不但让富丁、司马浅看不懂,就连田不礼都有些诧异,他一直觉得,依着赵成的心思,人选必然是李兑无疑。这可是和新夫人搞好关系的好差事。
但是不知为何,他竟然选了李拙,这让众人吃惊的同时,也让其他人看到,姜是老的辣,此言非虚也。
“走了个田不礼,来了个李拙。这个事情做得,当真是让人猜不透。”仲姬看着侍女去回复前来禀报的李拙,忍不住说道。
“呵呵,这一点,赵国君上的叔父,还真是出人意外啊。看来咱们这位夫君的日子,过的也不舒坦啊。”谁知刚一出口,就发现自己失言了。
“哈哈,姐姐,你这还没真是拜堂成亲,就先喊上夫君了。看来你早就做好了当赵国国君夫人这个准备吧。”仲姬也听到了伯姬话语中的失言之处,忍不住嘲笑道。
“说什么疯话,快去休息吧。”伯姬俏脸微红,忍不住娇嗔起来。虽然这几天,她还能装的深谙世故,但是却无法遮掩,她还是一个少女的真实身份。王宫里的尔虞我诈,虽然污染了她的感官,却也依然让她保持着一份天真。
“好好好,我去休息,你还是慢慢的想着你的夫君吧。”仲姬说着,嬉笑着就离开了,连行礼都忘了。
“没大没小的丫头。”伯姬嗔道。而她的宫人们,看到她羞涩的样子,也忍不住偷笑起来。伯姬愈发羞涩,却强装淡定的说道“侍寝。”
“真不知道,赵雍,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呢?”躺在床具上,伯姬忍不住想到。
而不远处的营帐内,仲姬看着月亮,不禁回想起区鼠那天,赵雍那一脸自信的表情,慢慢的睡着了。
与此同时,邯郸城内,赵雍坐在几案之后,正和乐毅、庞葱一起,听着司徒赵豹,和司马吴广呈上来的代郡书信。
“君上,按照书信中的意思,燕国这次派出使者前来观礼,倒真的是存了议和的心思了。”赵豹跪坐几案之后,将手中的竹简放下,对赵雍说道。
“这件事情,他们似乎别无选择。”吴广说道,“按照君上的命令,赵老将军不断派出骑兵,骚扰上谷关,让燕国时刻提心吊胆,想战,却不敢出击。据说因为此事,燕国自己都吵得不可开交了。”
“哦?果有此事?”赵雍顿时来了兴趣。
“自然是真的,现在几乎已经街知巷闻了。”吴广说道,“燕国内部本身就有两个派别,一个是拥护太子的太子派,一个是拥护相邦的子之派。两派经常因为一些政见不和,大吵大闹。几乎每个燕国百姓都知道。”
“那么这次,不知道是谁占据了上峰呢?”赵雍问道。
“自然是子之了,这次被抓的,可是他的兄弟。他岂能坐视不理,眼看着他在我赵国孤苦一生呢?”吴广笑道。
众人一听,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的确,这次能够抓到子期,的确是大功一件。不但彻底扭转了对燕国的颓势,而且掌握了谈判的主动权,这才有了燕国派人来接洽子期回国的事宜。
“若是如此,孤还真的不愿意强留他。毕竟孤这里也不养闲人啊。只要燕国不给孤捣乱,孤是不介意送他回燕国的。”赵雍也幽默的说道。
“虽然如此,君上也要小心才是。”乐毅这次策划有功,也让赵雍对他的军事见地有些欣赏。不过,像他这种外来人才,若是一下子就骤然富贵,恐怕又是一桩麻烦。所以也只不过成为了上卿,暂时没什么实权。
“的确。如今形式,各国诸侯无不以谋取土地为要,若是因为此事,就相信燕国的一纸协约,那就太过简单了。君上还是要多多注意,堤防燕国背信弃义之举啊。”庞葱的观点也和乐毅类似,在他看来,这次即使打疼了燕国,对方也未必旁观。有好处不占,才是傻瓜。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认为乐毅说的非常有理,燕国这一次肯冒险,未必不会再冒险一次,一定要做好万全的打算才好。
“众卿一说,孤也想起来了。这件事情的确需要仔细参详参详,最好能够让燕国无暇他顾才好。当然,要是燕国能够自己消灭自己,孤是最高兴的。”赵雍双手一摊,开玩笑似得说道。代郡军事行动这几天,他也是寝食难安,这次能够打败燕军,的确让他有了点信心,让他觉得,这个乱世,或许自己还能活下去。
“君上真会开玩笑,燕国毕竟是一个大国,怎么可能自己消灭自己呢?”赵豹见赵雍心情不错,也忍不住调侃道。
“司徒此话有些侥幸,试问古往今来,从上古到如今,无不经历分分合合,即使强大如周朝,也不是成了现在七雄争霸之格局吗?可见世间之事,难以预料。”庞葱说道。
“是啊,强如晋国,不也成韩赵魏为了吗?”赵雍倒也不避讳自家的历史,“所以这分和之事,是说不准的。”
“的确,当年晋国南拒楚国,西抗秦国,可谓是强大无匹,最后也被三家取代。要知道,当年楚国的风头,比之现在,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啊。”乐毅也说道。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时候,赵雍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曾经看过的旧事,遂猛地拍了一下几案,高兴说道“孤知道该如何对付燕国了。”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都看着他,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
赵雍扫视众人一眼,得意的说道“窃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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