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呢,就好好看戏,非要下场,和那么个人渣一起,不恶心?”
“恶心。”
她们没再说话。当陆之韵、赵香君、小蝶、杏儿等一行人离开时,路过黄莺儿身边。那一霎,她闻到了陆之韵身上的冷香,渐渐地,她的身影同别的身影一起,离她越来越远。
最后,她的脑海中,她的心里,只剩下了那个美丽的影子,一点一点地填满了她在前世就变得空茫的少女的内心。
陆茵梦之于她,像是一个劫数。
过了这个劫,她才开始想——我是谁?我想做什么?我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那是一个更广阔的天地。
吴咤在记者的围堵下,自觉颜面尽失。
从酒店出来时,他仿佛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都在指指点点,都在嘲笑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以为攀了高枝儿,结果还是摔下来了。
他失魂落魄,被街上仰慕陆茵梦的不知名混混一起打了一顿,最后鼻青脸肿地向陆茵梦的住处走,他要去收拾他的行李,要去接吴母。
他还想当面问一问陆之韵。
他不甘心。
当吴咤摇响了那栋他住了一年的别墅的门铃时,仆佣门从门内打量了他一瞬,并不开门,只告诉他,他和吴母的行李都扔出去,被吴母带走了。
“你们也做得太狠太绝了!”吴咤喃喃,英俊的眉眼间满是落魄,“我要见陆茵梦。”
仆佣翻了个白眼:“等着。”
几分钟后,陆之韵出来,门开了。
她没请他进去,带着两个精壮的仆人出来,站在他对面:“想说什么就说吧。”
吴咤问:“你对我,是否有过一点真心?”
陆之韵冷嗤一声:“你觉得你配吗?”
吴咤深吸一口气,咬了咬脸颊内侧的肉,低垂了眉眼,忽然间心头涌上无尽的戾气,但他看了看那俩精壮的仆人,没动手,只说:“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他忽地又冷笑着说:“看来,你这人不值得一点真心,像我上一世那样对你,才是正确的。”
此刻,他体验到了什么叫又爱又恨。
陆之韵却转身进了门,在铁柞门阖上时,陆之韵回头,在四合的暮色与点点星光下,淡静地说:“上一世,你不过是欺负了一个傻姑娘。你的真心,也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根本没有真心这种东西。”
别墅内灯火通明。
吴咤浑身作痛,他在路边坐下,歇了歇,有狗在冲他他狂吠。他望向天边的明月,不甘心这一生在今天就完了。
明明他还那样年轻。
吴咤是一个不服输的人,他不是第一次失去颜面了,也不是第一次落魄,类似的日子,在他少年丧父时也有过,他的内心还有一种韧劲儿,他不甘心就这样完了。
只是,他心头的痛楚,却怎么都忍不住。
他沿着山路向下,走到半路,竟热不住嚎啕大哭。
吴咤一直没找到吴母。
他进城后,又被街头混混打了一顿,大家都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们对他拳打脚踢,用脚踩他的脸,甚至于吹着口哨,要往他身上撒尿。
他反抗过。
然而寡不敌众,招致了更猛烈的毒打。
他找到吴母时,已经是第三天,在他们原本租住的那幢公寓里的另一套公寓。吴母挡掉了她的几件皮毛衣服,才把房子租下来。
一看到吴咤,她当即迎了上去,一边心疼,一边埋怨陆茵梦:“她太狠了!她太狠了!当初我就说她这个人要不得的!她怎么能这么狠……一个钱不给,就把我们赶了出来!”
她一边给吴咤上药,一边反复念叨着。
这两天她在家捶胸顿足大哭,此刻见了仿佛丢了魂儿一般的吴咤,她反倒不哭了,只说:“从今往后,妈就只能靠你了,只能靠你了!”
吴咤没说话。
他在家养了几天,等到脸上消肿,青紫的颜色都褪了,他才开始洗澡、换衣服。
他穿上了一袭衬衫,镜子里的人宽肩窄腰,眉眼英俊。
他的形象依然是好的。
名声不再、钱没了,至少他还有能力,他还能……
吴咤的眼中有了些许悲戚。
但没几秒钟,他对镜子里的人笑了笑。
他决定去找黄莺儿,至少,她是真心爱他的。她是那样一只纯真童稚的小鸟儿,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陆之韵在发布会结束的第二天,就单独见了陆太太陆老爷,向他们坦诚自己并不是陆茵梦,并将陆家给她的钱财、房子、车子、仆佣全都还了。
陆太太陆老爷想让她收下,她却道:“受之不恭。”
“茵梦的事,还要多谢你。”陆太太眼睛还是红肿的。
陆之韵微笑着说:“只要你们别怪我带累了陆家的家声就好。”
一贯严肃的陆老爷面色也和蔼了许多:“我们不是那样不知好歹的人。只是苦了我们家茵梦……”
其实,陆太太和陆老爷商量过,请法力高强的法师将陆之韵从陆茵梦的躯体中驱逐出去,也许这样他们的茵梦就能回来。
陆之韵和陆茵梦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如果说陆茵梦是花儿一样的娇弱美丽,陆之韵则更像是风一样的女子,令人捉摸不定,好似不论面对什么情形都能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