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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茵梦本是一个向往爱情的女孩子,她看上贫穷的吴咤,本意是嫁给爱情。她以为他是爱她的,图的是与他白头偕老,却没想到会走向她从没想过的结局。
    吴咤最残忍的,是他欺骗了她,谋取了她作为一个女孩儿最纯真的爱情,却不专心对她,并在她对他痴心一片时让她“意外出车祸”、害她父母性命,甚至连他的新欢害他们共同的孩子,他都不追究。
    他让她以为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最后才发现是镜花水月,是骗局,是他亲手给她造的一座地狱。
    陆茵梦压下原身那翻涌在心头的痛恨与悲愤,面色如常地走向吴咤,依然是在社交场上炙手可热的名媛风采。
    她矜持地微微一笑,显得平易近人,却是上等人的平易近人,能看出她的尊贵,也看得出她对他的好感。
    “等很久了?”
    落魄前,吴咤亦是富贵子弟中混风月场的一把好手,对陆茵梦这样纯情的女子,他手到擒来。
    他身上穿着挺括的衬衫和西裤,单手插在裤兜里,深邃迷人的眼中带着笑,专注地盯着陆之韵:“即便等待,也是甜蜜的等待。”
    陆之韵抬眼瞅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嗔道:“你们男人惯会说好听的。”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是最笨嘴拙舌的一个人。只不知为什么,见了你,有些话便自然而然地出了口。”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肩并肩往公园里走。
    这时候,天空像是一张笼罩着人间的巨大灰幕。路上的行人很多,大都匆匆忙忙地赶着路,有人力车夫拉着富家小姐、太太。街上偶尔有电车开过,站台处的人便一拥而上,闹哄哄地,嘈杂声中夹杂着售票员的声音:“人满了!等下一辆!人满了!等下一辆……”
    电车开走,留下一群焦急的人,他们有的穿旧长衫,有的穿短褂子撒腿裤儿,头发也乱蓬蓬的,脸上因劳累繁忙出了油,几乎能反光。街边还有穿破布烂衫的乞丐乞讨,映衬着街边红的、绿的广告牌,加上那出口成脏的刺耳说话声,便成了嘈杂与腌臜。
    只是,这等匆忙拥挤嘈杂腌臜,从来都是下等人独有的,和陆茵梦这样的上等人无关,和从前的吴咤也无关。
    但吴咤就是挤电车来公园等陆茵梦的。
    他习惯每一次都早些到,这样,他便能提前整理仪容,尽量抚平因挤车而变得皱巴巴的衬衫,使他看上去还有几分风度,令她看不见他的狼狈。
    每一次,她那清澈中又带着几分娇媚和上等人的尊贵的目光从人群中扫过时,他总觉得她高高在上,像是自己被审视着,被轻视着。
    仿佛她应当是看不起那些人的。
    她看不起那些人,便是看不起他。
    但。
    他明明,曾是和她同样的人。
    他要使她看得起她。
    唯有她看得起他,他才有希望令她不仅仅和他维持情侣关系,还会嫁给他。当然,他和其他男人一样倾慕她的风采,爱慕她的容颜,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但,他比其他男人自信。他在风月场上向来无往不利,即使落魄了,也能撩得富家女倒贴。只是,他若要娶妻,定然是娶最好的,娶自己喜欢的,娶对自己最有利的。
    只要她肯嫁给他,他便有了本钱,在政商两界都有了关系。他相信,以他的能力,可以让自己重新变回上等人。
    吴咤很自信,他的节奏拿捏得恰到好处。
    仅追求两个月,陆茵梦便答应了他的追求。目前,他们已经交往了三个月,只是还瞒着家里人。
    眼下,他先夸了她的名字,说她的名字和她一样美。待她笑着说他会说话时,他便微微笑着说:“我的名字虽然不很好听,但有个典故。”
    陆之韵有意配合,便问:“什么典故?”
    “‘咤’是天地间的第一个声音,蕴含着天道至高无上的圣威,是万邪、诸恶的克星,有无可匹敌的力量。传说,盘古陨落后,各方妖邪纷纷前来吞噬盘古血肉,可是盘古此时早已化身山河动弹不得,危急之际,他怒吼一声‘咤’,竟将各方妖邪纷纷诛杀。家父望子成龙,对我寄予厚望,故为我取名吴咤。”
    陆之韵通过原身的记忆知道,这是吴咤最喜欢说的一句话,也是他的泡妞利器,更是在他在人际交往上的利器。
    女孩子听了这话,往往会折服于他的男性魅力,男人或者长辈听了他这番话,便觉他颇有抱负,从小的家教亦很好。
    陆之韵依然配合着:“吴叔叔很会取名字。你如今这么优秀,倘或他泉下有知,必定颇感欣慰。”
    吴咤突然拉住陆之韵的手,手心儿是湿濡的,彰显着他的紧张和野望。他湿濡的手心儿贴着她的手心儿,和她十指相扣,用那希腊雕塑般俊美的脸深情地望着她,说:“茵梦,你信不信,我必如家父寄望的那样,成人成才。我不会令你受委屈,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陆之韵微微偏头,一双美得如梦似幻的眼睛看着他,走着原主上一世的剧本,分明已心动,偏要似笑非笑地问:“你同几个女人说过这话?”
    “你这话问得叫我伤心。倘或是别人问我,我一定要翻脸。偏你问时,我却半点气都生不起来。”吴咤叹了口气,“除了你,还有谁能令我心甘情愿说出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