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孤月将那白布巾紧紧攥在掌心,眼眶里闪过一抹雾气。
对于这个女儿,他是矛盾的——矛盾至极!
犹记得她出生时,他抱着小小的她,欢喜得不得了,对虚弱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说,等女儿百日时,他要为她改名分,立她为平妻。
那时的他,觉得他拥有世人永远无法企及的幸福。
可万万没想到,在他觉得自己站在人生最巅峰的自满时刻,她捅了自己一刀,让他从人生至高点,跌落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恨那个女人!
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就连小女儿他也欢喜不来,每次看到总觉得心犹如针刺,避之唯恐不及。
尤其是这一张脸,乍一看像极了那个倾城绝色的她,也遗传了他最好看的鼻梁,是他和她的最完美结合,也似乎时时刻刻都在讽刺着他。
“阿琊……”他突然喊了出声,哽咽而艰难。
女儿虽然呆,可她并不傻,轻飘飘一句话道出了这些年她的尴尬和苦楚。
本不该生于斯,长于斯……
她是她亲娘阴谋的附属品,是麻痹他疑心的工具之一。
她确实不该,不该的。
莫孤月愣直坐在床边,俊美五官如同腊铸,僵硬而冷沉。
刘嬷嬷哭晕了过去,被秋菊和冬梅搀扶出去。
小厢房里安静得近乎诡异,空气仿佛凝滞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的山宝低声禀报:“二爷,管家来了,是替堡主传话来的。”
莫孤月别无反应,一动不动。
片刻后,老管家悄悄走进来,恭敬施礼:“二爷,堡主说明日是‘秋山大比’的决赛日,贵临门,光耀门第,堡里容不得有丧事。堡主让二爷迅速处理四小姐的尸体,秘而不宣,早些休息,切勿耽搁了明天的正事。”
老管家字字清晰说完,眸光忐忑瞥了莫孤月一眼,很快收回视线,怕看到后面晦气的尸体。
就在这时,外头脚步声纷乱,匆匆往这边走近。
山宝尽职及时禀报:“二爷,二夫人来了。”
秦氏脸色微白,眼里带着惧色,来到小厢房门口时,脚步不大敢迈开。
“那傻丫头……死在里头?”
“是,二夫人。”
她眉头嫌弃皱起,抽出丝帕,捂住了口鼻。
老管家见莫孤月神色诡异,听到二夫人来了,连忙迎出去,将堡主的话一五一十重复给她听。
秦氏连连点头,道:“儿媳一定谨遵老爷的话。”
老管家下巴微扬,示意小厢房内侧,低声提醒:“二夫人,二爷还在里头。”
秦氏微愣,本来早想挪出去的步子只好收回,不自在咳了咳,丝帕将口鼻捂得更紧些,很不情愿迈了进去,只站在门口两步,就不敢再上前。
“二爷,妾身听说后也是悲痛万分。想不到这丫头如此不体贴我们为她着想的一片苦心,甚至冥顽不化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实在令人好生失望!”
她一边说着,一边瞧着莫孤月的神色,奈何小厢房里只有一盏小油灯,四处昏暗,看得不怎么真切。
听不到他的反应,她立刻飞快转了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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