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秀林一时并不能从唐如卿的话里找出重点,便又听见她说:“你看我生气就是生气,多坦荡,朋友之间就得这样么,我知道可能因为你的身份得讲究‘喜怒不形于色’,但朋友之间还这么扣扣索索地多没意思,你说是不是?”
对于唐如卿自动把自己代入的设定,季秀林完全不知该如何表示,只好“承认”自己的错误,然后在唐如卿满意的眼神中别开目光,将视线落到她身后:“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从现代看来,古代记载的瘟疫并不都是这么可怕的,而且古代大多数传染病都可以叫做“疫”,它并不单单指一种病,所以百年内发生多次疫情也是很有可能的哦
第24章 相逢
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山谷中隐约可以看见几处人家,如言饮冰所说,这村庄的确不大,以茅屋居多,是个典型的“穷乡僻壤”。
如今已经立夏,随着天气渐渐热起来,这疫情若是再不解决还不知会招致多大的祸患,即便是瘟疫不再蔓延,永州今年的收成也要不行了,更不要说今年初春就已经有了饥荒的迹象。
唐如卿也知道查水源的紧要,便不再和言饮冰打闹,走进了这个已经废弃的村庄中。
“县志记载,村中唯一的水源便是村东头的水井,我们直接过去就好。”
距离这座村庄瘟疫爆发已经有几个月,如今已经没有半点人烟,有些房屋甚至已经坍塌,在经过村中心时唐如卿看见了一座焦黑的木台,残余着没烧尽的木炭,她的眼神向来极好,一眼就看见了被灰尘掩盖了大半的、已经干涸的血迹,心中愈发沉重。
季秀林说:“这是焚烧病患之地,处决后此地县令命人将村中人都葬在了后山。”
“葬?”唐如卿对这个词不置可否,季秀林也不反驳,说:“若是生气,也无需掩饰。”
这是方才唐如卿“教训”他的话,倒是让他学得利索。
唐如卿瞪了他一眼,越过这处地方往前走去:“我没生气,世上枉死的人多了去了,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要是我每一桩都要气一气,哪能活到现在?”
只是见到这样的景象,心中是不可能高兴得起来的。
季秀林闻言便不再说话,追上了她的脚步,两人很快就见到了这村中唯一的水井。
这么一个破旧的村子,水井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就像是一口地下泉,用青石围起一圈三尺不到的井壁,唐如卿在看见这口井的时候忍不住感慨:“幸好咱们俩都不算胖,否则即便是想查这口井都下不去。”
唐如卿的关注点总是千奇百怪,这口井的水面很低,从上面看不出什么来。两人打了一点水上来,唐如卿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艺高人胆大地打算尝尝,被季秀林阻止了。他扯了扯井边的绳子,还算结实,便道:“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面等我。”
“你小心点儿啊。”唐如卿没和他争谁下去的问题,探着身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觉得井里黑洞洞的,补充道:“你先用火折子试试,若是火灭了便直接上来,别管什么井水了”
“这又是什么说法?”
唐如卿神秘兮兮地冲他眨了眨眼,小声说:“我以前听人说的,盗墓贼进洞之前会先用火把试试路,如果火把灭了,人进去就没命了,你先试试呗,反正也不麻烦。”
日头斜斜的挂在天上,把天边映出了金色,人间的视线却暗了下来,火折子的光在季秀林脸上跳动着,唐如卿心头一跳,忽然说道:“你为什么总带着面具?”
他们初次见面时,唐如卿还以为这人是害怕暴露身份,后来又觉得他们还不熟,问这样的问题显得十分冒昧,再后来她又觉得只要那人是言饮冰就行了,管他带不带面具呢,谁还没有点秘密呢?
因此唐如卿一直都没有问过,这会儿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很想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子,表情就显得十分认真,季秀林险些以为她发现了端倪,握着火折子的手指一僵,随后才转过身去,将火折子用绳子吊着放进井里,看似自然地反问:“你在京城没打听过有关我的消息?”
数据重写需要花费一万成就点,季秀林十几年的努力尚且不够,这么大的代价,怎么可能就是让他来假冒一下“男主”,他重写了关于言饮冰的一切,所有人际关系、记忆细节统一修改,从此以后季秀林和言饮冰就是一个人,哪怕是他日后摘掉面具,也不会有人怀疑他是假的。
所以有关“言饮冰自幼貌丑,常年以面具示人”的消息早已刻在旁人的“记忆”中,只要唐如卿稍作打听就能知道。
可唐如卿却好像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夸张地“哈”了一声,后退了一步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都答应了为你保密的,我像是出尔反尔的人吗?突然就去打听一个多年都没出现过的人,傻子都会怀疑好吗?还是你觉得我就这么傻?”
季秀林偏头看了一眼故作生气的唐如卿,不由得露出一点笑意,慢慢将绳子又拉了出来,说:“灭了。”
“那怎么办?” 唐如卿一下子皱起眉头,如果不能下去,查水源好像就卡在这里了,季秀林却说:“这口井是村中唯一的水源。”
“是啊,所以才要查这里嘛!”唐如卿觉得他简直在说废话,不过旋即明白过来:“你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