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牧直接摸出一点碎银子拍到桌子上,目光却一直盯着王德:“老板,结账!”
这一顿早点哪里值这么多钱,那老板吓得连连摆手,根本不敢收,顾以牧干脆拿起那碎银,强硬地塞到了老板的手上,然后凶狠地瞪了一眼王德,冷哼一声从他身边过去了。
留下那老板仍旧惶恐,油兮兮的手上拿着一小块碎银不知该怎么办,王德冷笑着看了那老板一眼,不屑地离开了。
回到顾府以后,顾以牧直奔老爷子的院子,绕过院门口守着的家丁,一脚踹开了顾廷的房门:“祖父!”
作者有话要说:也不知道为啥就锁住了,我太难了……
第4章 卖官鬻爵
屋里传来一声虚弱的回应,顾以牧心里咯噔一声,连门都顾不上关就冲了进去。
明亮的屋子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半躺在榻上,大约是一夜都没睡,明显地没有精神,顾以牧长舒了一口气,走过去坐在顾廷面前:“祖父,您可吓死我了。”
顾廷苍老的眼睛看向她,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顾以牧会意,这才去关了房门,重新坐了回来。
“祖父,对不起,我又惹祸了。”
此刻四下无人,顾廷压低了声音,冷笑道:“你一夜未归,梁王那边可吓得不轻,生怕是你要去揭发他们呢。”
顾以牧想起王德那小人嘴脸,同样不屑:“那狗腿子不是会将顾家之事一一禀告么?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昨日不同,季秀林出了事情。”顾廷苍老的眼睛里流露出精光,哪里有半点病重的样子,所谓顾院令病重,不过是梁王为了控制他而想出的借口罢了,这顾家、这坐院子,如今不过是一座牢笼。
提起季秀林顾以牧就生气,刚要说话,顾廷却打断了他:“你可知季秀林为何突然失势?”
顾以牧哪里知道这些,只能摇头,顾廷说:“永州清宁县,当地县令为官不仁,上欺朝廷下辱百姓,又因天高皇帝远,十分猖狂,此类恶行我便不一一列举,你曾经战乱之苦,大约能想象得到。”
“但这县令事情做得过了火,觊觎上一家乡绅的女儿,便处处刁难,勒索钱财妄图威胁乡绅将女儿赠予他为妾,乡绅家自然不肯,宁愿散尽家财也要保住女儿,那家姑娘有个自小定亲的书生,家里便催着将婚事办了,可惜天不遂人愿,在成婚当天县里闯进了山匪,硬是将那乡绅一家三十余口屠了满门。”
“这么巧?”顾以牧并不催着询问这和季秀林又有什么关系,却直觉此事不简单。
顾廷摆摆手,继续说道:“那乡绅家的女儿名唤秀秀,便在洞房之前生生被拖了出来,县衙的人姗姗来迟,只救下她一人,一介孤女无依无靠,自然任由那县令揉圆搓扁也无法反抗,家财也都被霸占。这还不算,那清宁县令将人玩腻了,甚至要将那秀秀卖入青楼,硬是将一个大姑娘给逼疯了,他仍旧时时带人去□□秀秀。”
“混账!啊嘶——”
顾以牧一拳垂在床榻上,脱臼过一次的手腕差点没把她疼死,龇牙咧嘴地捂着手吹,顾廷继续说:“然而那秀秀不过是装疯卖傻,久而久之那清宁县令放松了警惕,那姑娘便寻到机会逃了出去,一路颠簸着到了京城,一纸诉状将那清宁县令高到了京兆府,说那清宁县令以兵冒匪,屠她全家,贪她家财。”
顾以牧倒吸了一口凉气,“以兵冒匪”,几百年都未曾听说过有如此荒唐之事,以朝廷命官之躯,食君之禄,行滥杀百姓之恶,饱己之欲!
简直……荒谬至极!
然而荒唐之后顾以牧很快反应过来,如今的京兆府府尹和稀泥出了名,这样的大事自然不可能是一个小县令就能只手遮天的,背后必定有大阴谋,不由得惊讶道:“他竟然肯管?”
“自然是百般借口推脱,逼得那秀秀一头撞在了京兆府门前,引起不少百姓议论。这倒是次要的,要命的是那日梁王正好从那路过,询问之下便得知了来龙去脉,当即扬言要将此时秉明君上。”
“可君上如今的身体……”
“问题便在于此了,”顾廷的眼睛里满是忧虑:“他将事情抬到君上面前,多年冤案,证据却严丝合缝一点错都挑不出,动作快得不寻常。”
“祖父的意思是……此事本就是梁王安排?”
“十有八九便是了,但那县令的恶行必定是真,梁王大约只是利用了一下那秀秀。不论如何,清宁县令的罪行是板上钉钉,那么提拔此等小人者必定要受罚,消息还没这么快传去永州,梁王却已经将人查了出来。”
话说到这里,顾以牧差不多明白了,她试探着问:“是……季秀林?”
“不错,如今朝廷卖官鬻爵成风,季秀林自然是首当其冲,梁王的动作奇快,哪怕是缇刑司都没得到消息,叫人将了一军,落了二十庭杖,有了这个开头,日后要翻身便难了。”
季秀林恶贯满盈,不过是卖官鬻爵罢了,顾以牧丝毫不意外,她只是想起昨晚的情形,恨不得回到那时候一针扎死这种蛀虫!
而一个奸佞的垮台并不足以让顾廷高兴起来,他依旧忧心忡忡:“缇刑司的眼线遍布天下,梁王却能将消息瞒得滴水不漏,其势力恐怕比表面看起来更可怕,待他彻底得势,下一个被灭门的,就是我顾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