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在电梯里时云初就感觉这人不正常, 但没料到这位宴总会疯到这种地步。
她不管他是癔症,精神病还是人格分裂,也不在乎他说那些“失踪”,“恋人”,“孩子”的鬼话是怎么来的,她只确定一件事——这个疯子,算是把自己毁了。
她的首秀,她的t台,她的职业生涯。
她这三年来全部的付出和努力。
通通毁于一旦。
就算公关了又怎么样?现在整个圈子里都是流言蜚语,所有人都认定她和这位集团太子爷有那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没有人会再去关注,去在乎她的台步,她的表现力,她作为一名模特的能力。
不管她将来能走多少秀,拿到多少代言,别人都只会轻飘飘来一句:“哦,有关系就是好啊。”
不不不,她可能根本再没走秀的机会了,更别说封面代言那些了。一个凭一己之力拖垮整个秀场的新人——哪个设计师敢用……
云初越想就越怄得慌。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碰到他啊??
奢侈集团的太子爷,有钱有权有背景,和模特传个绯闻也没什么稀奇的,可能还是一桩让人津津乐道的风流韵事。
但她不同啊。
她又不是什么名媛明星豪门千金,就一没家庭没背景新人模特,只会被打上“拜金”,“虚荣”,“攀附豪门”这样的标签。
云初简直要窒息,气到太阳穴都开始突突直跳。
她从来!没有!这样发自内心地,真情实感地讨厌过一个男人!
想给他买块墓地,并且在上面蹦迪的那种讨厌!
云初闭眼深深吁出一口气,余光往修衍那边瞥。
怪事。
她知道修衍有多看重这场秀,他把所有的宝都押在了她身上。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原以为这位严苛的经纪人也想给自己买墓地,可从刚才到现在,他都出奇得平静。
而且居然,连句责备埋怨的话都没有??
云初不自然地清了下嗓子,“公司那边……说什么了?”
修衍捧她,公司把好的资源都倾向她,无非是看中她摇钱树的潜质。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别说继续捧她了,跟她解约让她赔钱都有可能。
修衍对着笔记本电脑目不转睛,“接下来几天你不都有秀?等这次时装周走完了,再看下面的工作怎么安排吧。”
云初眼里划过一丝诧异。
就这?就这??
修衍镜片后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瞟了她一眼。
他自然有他的考量和打算。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模特能跟宴总扯上关系,还闹得这么大。
但这也并不是全无好处。
在过去的两小时内,云初的热度暴涨,搜索指数空降排行榜前三,有关她的词条和新闻数量是原来的二百倍,微博的热搜排名现在还在上升。
云初火了。
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火,总之她是真的火了。
修衍知道她早晚会火,但没想到这火的速度跟开了挂坐了火箭一样,而且热度直接出圈了。
时尚圈不比娱乐圈,曝光的机会和途径都有限,即便是各大品牌的宠儿最热的超模,观众看见她可能也会说“这sei?”
看秀的人毕竟是少数,吃八卦才是全民运动。这就是即便是顶级的超模,人们提到她们也会说,哦这就是“某某影帝的女友”,“xx天王的前任”。
很多模特出圈都是因为私事绯闻,国内国外都是如此。尤其现在资本当道,流量时代,越来越多的品牌也看人气用人了,要不现在怎么那么多网红模特呢。
那像宴岑这种时尚圈顶端,相貌背影财力权势都是顶配的男人,难道就没有哪个超模想和他出个圈么?
不是没有,是不敢碰瓷。
这样一人物,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主动上门和云初闹得沸沸扬扬……
顶级的绯闻对象,带来的利益也是切实可见的:就这么一会儿,修衍已经不知道接了多少电话了,有合作没合作的品牌方,全是冲着云初来的……
修衍合上电脑,又往云初那儿偏了一眼。
他还不打算和她明说这些,这位奶奶,有实力又傲气,一向对艹热度这些嗤之以鼻。
修衍选择绕个九曲十八弯的圈子,“云初,之前的事情……你自己一点都没印象吗?”
云初好像还在出神,“什么?”
修衍咳了下,“你和宴总——”
云初刷地黑了脸,上挑的猫眼冷冷瞪过去,“你想说什么?”
“没有。”修衍连忙摆手,“我只是在想,你看,他说你是三年前出的意外,而你正好是三年前发生的海难,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会不会以前——”
“不会。”云初断然否认,她的神色并没有语气那么坚定,面上闪过一瞬的晃动,但很快如初。
“我是和我父母一起旅游出意外的,调查结果也都对得上。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无论我记得不记得,我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云初抿唇,鼻尖嫌弃般皱了皱。
“绝无可能。”
**
从公司出来已经很晚了。云初刚走出大门,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就悄无声息地停在她面前。
下来的司机很恭敬,“初小姐,宴总在车上等您。”
云初理都没理,绕开车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身后有车门打开的声音。
“初榕。”
云初立刻加快脚步。
她已经快对这个声音,这个名字ptsd了。
宴岑身高腿长,三两步赶上她,“今天是我失态了,我很抱歉。”
他挡在她身前,“我们谈一谈,好吗?”
云初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依然心有余悸。
男人立在她面前,看起来持重又矜贵,跟今天红着眼睛压住她强吻的那个疯子判若两人。可云初还是从那双如墨的黑眸中看出了克制。
她赶紧移开了视线。
实在是不习惯男人这样含情深切地看着自己。
“我和宴总没什么好谈的。”
她一句话,外加“宴总”这样的称呼,瞬间灭掉宴岑眼中的期待。
“初榕,我——”
“我都说了我不叫初榕!”云初厉声打断他。
今天积累下来的所有怨怼和怒火都嗖嗖往头上冲,没有激情辱骂他,是她最后的修养。
云初忍耐般闭了下眼,面无表情地看男人。
“宴总,既然要谈,那我们就彻底说清楚好了。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不叫初榕!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或许我和她长得很像,但我,不、是、她!”
宴岑平静地看着她,凸起的喉结轻轻滑动。
“三年前,你是不是发生过一场意外,之后记忆就缺失了?所以你才记不得我——”
“我发生意外时和我父母在一起。”云初把给修衍说的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即便是和您爱人失踪的时间一样,也不代表什么。”
——更没可能和你生出个孩子来啊啊啊!
可宴岑并没有修衍那样容易说服,他不折不挠,“你发生的意外的时间和地点,和你当初失踪的时间地点完全吻合。”
他稍靠近她一步,眸光如炬,燃起更热烈的期盼。
“初榕,你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么?”
云初跟被烫到一样颤了下睫毛。她垂眸思考两秒。
“从小到大,我的生活轨迹都很清晰,我的背景,我的家庭,和您这样的人物不可能有交集。宴总,如果真如您所说,那我的父母就不可能是我的父母,那么我想请问你——”
她直直迎上他的目光,“我的父母是谁?我的家人在哪里?”
宴岑怔住,完全没有料到她会从这个方向找切入点。
他眨了眨眼睛,很轻地叹出一口气,“你以前,并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云初挑眉,“可按照你说的,你我不是恋人吗?连孩子都有了,却对对方的家庭背影一无所知?”
她翘起唇边,好不讽刺,“那可真是让人‘信服’呢。”
宴岑:“…………”
宴岑眸光微动,眼底处最后的光亮也没有了。
这三年来,他设想过无数次和她见面的场景:她可能怨他恨他打他骂他——他通通全盘接受。
他会在她发火哭泣的时候抱住她,吻掉她所有的眼泪,跟她道歉跟她保证,让她看到这三年来他已经改变了,他绝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
可宴岑怎么也想不到,变化更大的人是她。
是他魂牵梦萦的那张脸,但她的神态,眼神还有肢体动作,满满都是对他的抗拒和防备。
毫无感情,冷静又理性。
他刚才还在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失忆了,但现在看来,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忘了,她都已经下定了决心,并且说服了自己,不再记得他……
“比起宴总的话,我更愿意相信当年警方的调查结果。”云初冷冷道,“我想我们已经说明白了。”
她迅速转身,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
还没来得及发作,男人就立刻松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