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真恋情还是假绯闻,换作我是刑野,现在绝对恨不得甩开她,最好一辈子都别再有关系。】
至于那些理智提出“先等裴初知出面回应”的声音,则微弱的被淹没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洪流之中。
裴初知不禁感到一阵庆幸。
还好她今天早早被投票出局,否则万一临时得知消息,那么她恐怖很难全情投入到综艺节目里。但尽管如此,复盘环节的时候,在场所有艺人都看出了她状态不对劲。
回酒店的路上,谢亦谦特意坐到她身边,问:“你还好吗?”
“还好,就是网上骂骂而已嘛,”裴初知脸上仍是笑着的,只有空洞的眼神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他们又不会找到酒店来当面骂。”
谢亦谦眉头紧锁:“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聊聊。”
裴初知点头:“好呀。”
然而回到酒店之后,她却一个人关上房门,没有去找任何人。
乔娜打来电话,问需不需要她帮忙在网上澄清。
裴初知想起公司正在连夜商讨危机公关方案,也只能叫她暂时不要采取行动。
“宝贝你别太担心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
乔娜觉得那个爆料太过荒谬,安慰的语气里充满信心,“迟早叫那群睁眼瞎看清真相!”
裴初知含糊地回应几句,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没有开灯,夜深而静。
四周仿佛有数不清的泥潭,将她一点点拉了下去。
裴初知眼睛有些酸涩,想着或许应该通知父母一声。
然而没等她拨出家里的号码,屏幕上就出现了微信的提示消息。
她呼吸一滞,揉揉眼睛看清了对方的名字。
刑野:【什么情况?】
简简单单四个文字,揣测不出他的语气。
但裴初知想了想,如果今天是她站在刑野的立场,应该会感到非常生气。
话说得难听一些,刑野和她炒CP的确就是精准扶贫。
可眼看临门一脚的时候,这扶贫对象居然还闹出负面传闻,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真实写照。
于是她撑起身,慢吞吞打字:【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
刑野回过来一长串省略号,似乎十分无语。
裴初知感觉整颗心都被这句回复按进了浸骨的冰水里。
龟裂的纹路沿着包裹心脏的血管,一寸寸的在她身体里游走蔓延,让她的指尖都渐渐冻上了一层冰霜。
其实就像乔娜所说的那样,谣言终归会有澄清的一天。
但裴初知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想到刑野或许会误会她、讨厌她,她心里的难受劲竟会超过之前所有的冲击。
“刑野……”
她张开嘴唇,轻声念出他的名字,仿佛只要这样,就能像他承诺过的那样,什么都不必害怕。
手机那头的人似乎听见了她的呼唤。
久未碰触的手机眼看着就要黑屏之时,刑野的下一条消息终于出现在屏幕上。
【是我没说清楚,不用跟任何人道歉,我只想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
裴初知怔了怔,新鲜的空气忽然涌入了肺腑。
她像一个即将溺水的人,看见了一只伸过来的手臂,却又怀疑那只不过是她的幻觉。
她问:【我说了的话,你会相信吗?】
刑野:【只要你说,我就信。】
裴初知的过去,说起来并不复杂。
她迄今为止大半段的人生,可以算是令人艳羡的生活。
父母恩爱,家境优渥,当其他小朋友还在畅想周末能去游乐园玩耍的年龄,她已经可以每年暑假搭乘飞机去国外的迪士尼游玩。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五岁那年,爸爸一手牵着她,一手牵着妈妈,带着她们走进了一座漂亮得像童话场景的花园。
那里有妈妈最喜欢的花,也有屋顶尖尖的大房子。
爸爸弯下腰来问她:“吱吱,喜不喜欢这里?”
“当然喜欢呀!”五岁的裴初知脆生生地回答。
爸爸与妈妈对视一眼,笑着说:“那以后这里就是吱吱的家了。”
从此以后,每一位来过她家的同学都会感叹,说她的家大得像一座城堡,而她就是住在城堡里无忧无虑的公主。
裴初知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她大二那年戛然而止。
其实事后回想起来,梦境破碎的征兆早在一两年前就隐约出现。
只是那时的她还不懂,只觉得每次回到家里,会看见父母额头的皱纹又深了几许。
投资失利、周转不灵、工厂停工、公司倒闭。
他们不得不从大花园里搬出去,卖掉了所有能够卖掉的产业,一家三口住进两室一厅的公寓楼里,开始摊开账本算他们还剩下多少钱没有还。
裴初知从来没跟人详细讲述过她家的故事。
她始终觉得虽然物质条件远远不如从前,可只要家人还在,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
更何况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不如意之处,那么她也没必要把自己的烦心事讲出来惹人厌烦。
但或许因为刑野此刻并没有站在她的面前,所以她竟然能够将事实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现在我爸妈在其他公司上班,我也能挣钱,欠的债务其实没剩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