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翊闻言，抬睫看她，也没说话，就愣是被安诺看出一脸“我看你今天就需要学这个”的意思。
    安诺：“……”行叭。学就学呗。
    难道他的意思是，不用太循序渐进，拉拉进度条也是可以的？
    安诺又不困了。
    小姑娘干劲十足地备好所有原材料，都没要时翊指挥。主要是，时翊今天也不管她。
    黄油混合了奶粉的曲奇糊，闻起来还挺香。
    就是等她美滋滋地问时翊，接下来怎么办之后，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安诺：“……”
    也不知道哪个步骤没做对，还是这玩意儿，就和此时闲适异常的男人一样，本身就那么难搞。
    使劲摁着裱花袋，挤曲奇挤到，小臂快勾出肌肉线条的安诺，此刻好像有点明白了这男人的用意。
    觉得她今天适合学这个，不是想拉进度条，大概只是觉得，她力气多得没处使，闲得慌。
    这个狗男人：）
    趁着第二天休息，安诺联系了之前看中的嘉和公寓。地处寸土寸金的市区，又是酒店式精装公寓，管家式的物管配置和网上po的装修风格，都是她的菜。
    最主要的是，房型够大，还能拎包入住。
    安诺已经想好，去了实地，看一下哪里适合放她的宝贝钢琴了。
    接待她的销售叫孙晨，电话里很热情。见面之后，脸上就呈现出一种，既惊艳于今天的客人真他妈好看，又认定这么小一姑娘，多半是来闹着玩儿的，今天这笔生意绝壁谈不成的复杂情绪。
    安诺倒是也没在意，这年头见人下菜碟的事情，她就算没有真正接触过社会，作为一名资深狗血小言爱好者网瘾少女，也不是没少听少看过。
    孙晨迅速调整好心态，重新挂上标准化的职业微笑。热情，却又不至于显得太假。然后抬臂一邀，“安小姐您请。”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衬衣领带配西装，就这么成了“不是销售就是中介”的标配。
    安诺对别人穿这个，没什么多余的感觉。脑子里却是迅速一闪，奇迹暖暖版时翊，自动自发，即刻上线。
    漂亮修长的指骨，慢条斯理地扣着白衬衣最上面的那颗，不扣清隽随性，一扣禁欲十足的扣子。然后，禁欲不掩骚气地拽过一条领带，嗓音磁沉又性感，“宝贝儿，会吗？”
    会会会！什么都会！
    嘶——大白天的，想什么呢。安诺牙都酸了，赶紧打住。时·奇迹暖暖·翊，被迫强制下线。
    “孙经理，”安诺客气地笑着开口道，“我想要楼层高一点的，然后最重要的一点是，房间隔音效果要好。”
    孙晨一愣，本以为她就是来看看，没想到人小姑娘，直接提出了置业要求。
    职业素养战胜了好奇心，孙晨领着她，换好鞋套，上了顶层。
    “安小姐，您看下。”孙晨站在进门入口处，看着顶层最豪华的两套公寓之一，音调都不自觉地扬了扬，仿佛与有荣焉，“这是我们还剩的最好的一套公寓了。顶层的户型和其他楼层的都不一样。180度全景落地窗，全城景观尽收眼底。入户式阳光景观阳台，没有男朋友，寒冷的冬季都能带给您如春般的温暖。”
    “……？”安诺忍笑没出声，只觉得他的广告词背得不错。
    不过这个户型，还有那个像透明礼盒一样的阳光房，真的很合她心意就是了。
    “我很喜欢。”安诺直说，“要不，试试隔音？没问题我就要这间了。”
    孙晨眉头一跳，压了压心里突然中了刮刮乐一样的喜悦，问道：“这个，怎么试呢？”
    安诺抿直了唇线，双手抱臂退了一步，看着孙晨，认真道：“要不，麻烦孙经理，尽可能大声地唱一首，《死了都要爱》？”
    孙晨：“……”可以，他这还卖上艺了。
    按着安诺的要求，孙晨从最里面的位置，一路唱一路往门口走。安诺站在紧闭的房门外，听着里面孙经理的高歌。
    别说，刚刚孙经理介绍的隔音效果好，还真不是吹的。大概是墙体够厚，隔音材料也用得好。起初，安诺是什么都没听见。
    直到孙晨走到门口，唱到副歌高潮的部分，安诺才隐隐听清他的一两句词。曲调相同，却仿佛不是《死了都要爱》。
    安诺好奇，竖起耳朵贴在门上。
    “死了都不卖~不给我翻倍不痛快~我们散户，只有这样，才不被打败！死了都不卖~不涨到心慌不痛快……”
    “……”得，这孙经理，大概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安诺能记得这一段儿，全靠她可爱的外公。
    那两年闲着没事儿干，顾时运迷上了在二级市场炒股。一开始躺着也能赚钱，顾老爷子，他就膨胀了。颇有点自诩“中国巴菲特”的意思。结果那天，连《猫和老鼠》重播都含泪没看，守在电脑跟前儿等开盘。一上市，就抢购进那支号称“亚洲最赚钱公司”的中石油。
    自此，顾时运同志便以48元的开盘购入价，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傲视群雄。
    含泪的那种。
    股民变股东，深套至今。
    从那以后，外婆有什么不想让外公做的事情，只要斜眼轻飘飘递过去一句，“等你的中石油重回开盘价再说吧。”外公就瞬间哑炮，只能暗戳戳嘀咕一句，“早知道还不如先去看《猫和老鼠》。真的，就晚那一分钟，我都不会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