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哭下去眼睛就成桃子了。”
温妙将眼泪儿抹在了他的领口上,小鼻子吸了吸,委屈地推了他一下。
“她既然给你留了钱,你就用着,不用想太多了。”
郁陌邱知道以温妙这多愁深感爱乱想的性子,如果一旦走入了死胡同,那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你说小姨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她那么爱财,怎么可能会留下不带走呢?”
温妙好像已经缓过来了一些,思路也开始清晰了不少。
她眨着一双泪眼朦胧的大眼睛,直直地看向他,似乎能从他那里得到正确答案似的。
闻言,郁陌邱顿了片刻,眸中似有什么划过一般,转瞬便即逝了。
末了,他轻轻抚了抚她的小脑袋,唇边笑容难得温和轻柔。
“她心生愧疚,想要弥补你,但是当着面却抹不开面子,这么做倒也不奇怪。”
温妙听着没错,但又觉着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
郁陌邱盯着她如小鹿似的眼睛,澄净明亮似珍珠,让人不忍其蒙上一点点的尘埃。
他忍不住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干燥的掌心将她泛湿的小脸纳入掌中,薄唇顺着她挺俏的鼻梁一路向下,瞬间含住了她染着泪意的樱唇。
温软中透着些许的咸,沁着她柔媚的馨香,引得他霎时就沉溺在了其中。
两人分开之时,额头相抵,纠缠的呼吸不分彼此,染红了脸颊,也染红了耳根。
温妙的小手勾着他的颈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整个人坐到了他的怀里,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结实的肌肉线条,滚烫得更似火中的热铁。
她羞赧地将小脸低下,任他怎么轻啄脸颊,都不愿意抬起来让其窥到眸中的春色。
郁陌邱暗暗缓出一口气,将下颌抵在她单薄的肩上,低哑着说道:
“放心,我会找到她的。”
温妙愣了一下,半晌后才扭过小脸,对上了他深不可测的黑眸。
“嗯。”
她信他。
这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了。
如果有一天他骗了自己……
温妙轻眨了下长睫,唇角微微勾起。
那么,她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当晚,温妙睡在了公寓里。
此时,郁陌邱坐在书房中,正拿着手机跟人说着什么。
“……将她安排进单独的病房,再找个护工,所有费用我来出。”
挂了电话之后,他又将收到的照片拿出来看了一眼。
照片上,一脸枯槁瘦削的女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这人正是让温妙心心念念的杜如莲。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之前他就已经收到了一些消息。
当初杜如莲离开时,温妙虽哭着说不必去找,但他思量之后还是顺手去查了一下,就怕之后再出什么幺蛾子来。
只是,这结果却令他有些意外,而今天等他看到那存折之后,便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癌吗?
郁陌邱轻弹了一下手指,回想着刚才得知的消息。
他眸色渐深,从椅上站起来,走出房门,来到了温妙的床前。
她还是和以往一样,丝毫警戒心也无,房门更是从来都不上锁。
可能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某个人总是在半夜里偷偷地溜到她的房间里,站在床头默默地注视着她吧。
月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她的雪肤和花颜,像是安静睡在花丛中的小仙子,吵醒了之后可能就会消失不见。
而在这圣洁的一旁,却有只汲汲而伺的狼狗时刻环绕着,它只想独占这一片美好的宁静,不让任何人和事插足其中。
屋内安静地落针可闻,隐在暗处的影子缓缓地低下了头,在毫无所觉的小姑娘唇上轻轻地蹭了一下。
许久之后,他才掖了被角,无声地走了出去。
蓦地,床上的人儿忽然睁开了眼睛。
黑白分明的眸中,丝毫没有困倦的睡意。
温妙缓慢地坐起身来,她看了一眼床边,那因为自己的急切而踢得凌乱的拖鞋。
不久之前,她半睡半醒之间有些口渴,便推门出去找水喝。
当她路过书房门口时,却看到一缕光线从里面露了出来。
她正想推门进去让郁陌邱早些休息,便听到了他打电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虽然言谈之中,根本未提及杜如莲这三个字。
然而,她又怎么听不明白。
当‘癌症’这两个字落入耳中时,她只觉得骤然天旋地转,呼吸似凝滞了一般,疼得她几乎失去了知觉。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里的。
她只知道自己像一具尸体一般,躺在床上渐渐地手脚冰凉。
温妙抱膝而坐,小脸埋在膝间,无声的哽咽尽数落在了黑暗里。
她不怪郁陌邱没有告诉自己。
她只是很难过,很想哭。
自责、伤心、愧疚……
众多纷杂的情绪一股涌来,让她几乎招架不住。
许久之后,她才抹了眼泪走下床,趿着拖鞋慢慢走到了郁陌邱的房门口。
她顿了顿,才伸手推开。
温妙根本没想掩饰自己弄出来的声响,所以门一打开后,坐在床上的男人立刻就抬起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