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这,”
南阳秀才马云腾目瞪口呆的望向阵前上下翻飞的血雨,望着那些趴在流民尸体上大快朵颐的怪物,他注意到这些人后脑勺上都悬挂着一根细长的鼠尾辫,这才意识到这都是鞑子。
马云腾转身瞅了瞅刘芳亮,大将军此时脸色铁青,目光死死盯着阵前一个抱着人头啃食的鞑子身上。
“大将军,这情况不妙啊,没想到朱由检还叫来了帮手,从多尔衮那里借兵来了,真不知道暴君和鞑子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勾当!而且,小人发现这些鞑子都不太对劲儿啊。”
刘芳亮回头看马云腾,不用马秀才提醒,他也知道眼前这几百个鞑子行为怪异。
刘芳亮早年随闯王起兵,活跃于陕北各地,经常能在边地遇见鞑子夜不收,好在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他熟悉建奴习性,知道鞑子可以吃生肉,睡马背,甚至见过不少生吃吃牛肉猪肉马肉狗肉狼肉的夜不收。
不过像今天这样,狼吞虎咽啃食人肉的建奴,大将军还是第一次遇见。
莫非朱由检真的已经与多尔衮结盟?可是明清双方刚打完仗不久啊。
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刘芳亮便立即反应过来,眼前这些人绝不会是真夷,他在北地见过不少鞑子,他们要比眼前这些人更矮,同时也更加猥琐。
“这不是鞑子,是包衣奴才,至于从哪里来的,并不重要,老子也不管,“
刘芳亮边说边抬头望向济南城头,冷冷笑道:
”不到小半个时辰,就把老子几千人马杀的干干净净,朱由检杀痛快了,现在该轮到老子杀人了,明军火炮已经打完了,立即让大军压上,老子看他崇祯还能蹦哒多久!”
以刘芳亮多年与明军作战的经验,明军只要是三轮火炮打完,也就没啥招了,就算中卫军配备火器,区区几千人也根本挡不住己方数万人冲击。
相信要不了多久,明君阵前,那些手持火铳,呆若木鸡的中卫军便会全军覆没。
刘芳亮很清楚,这次他虽然会付出些伤亡代价,不过只要是能攻陷济南城,死伤个几千人马也是值得的。
很快的,三千名顺军战甲结成严密战阵,在各营旗官把总指挥下,踩着还算整齐的步伐,开始缓缓向中卫军大阵逼近。
刘芳亮麾下这些战甲,一部分手持鸟铳火铳,还有一部分配戴弓箭,不过鸟铳弓箭的种类各不相同,颇为混乱。
大将军向来对火器不够重视。平心而论,在与朱由检对战前,刘芳亮遇到的各路对手根本让他没有配备火器的必要。
不过这次北伐,他还是做了万全准备,下令增加了军中火器配置,尽管如此,顺军军中火器数量与质量,皆在中卫军之下。
除了鸟铳火铳,各人身上还佩戴有顺刀短枪狼牙棒之类的兵刃。
这些战甲皆身披两层铠甲,里面一层棉甲,外面一层锁子甲,有些把总旗官锁子甲下面还穿着铁甲,三千人一起走动,铮然有声,气势颇为雄壮。
顺军战甲火器铠甲虽比不上最精锐的老营战兵,然与清八旗中的普通战甲相比,却是豪不逊色。
打仗说到底打的还是钱,朱由检竭尽全力,勉强才能装备八千人的中卫军,而他的对手宏光皇帝朱常渭,大手一挥,东林党人便给刘芳亮麾下几万人马都换上了全新铠甲。便是对于最普通士兵,此次北伐,各式装备也比从前优良许多。
与刚刚阵亡的那些暴民处处不同,唯一相同的也是最本质的东西,驱动这些战甲们前进的动力是一样的,那就是银子和女子。
相比那些凶悍暴民,这些战甲无疑更加强悍。
很快的,顺军战甲踏过狼藉不堪的战场,来到距离中卫军战阵不足千米的位置,越来越近,那些啃食尸体的奴才们,纷纷躲避开来。
朱由检抬头望向朝己方阵地逼来的顺军,沉思片刻,思量好御敌之策,随即下令中卫军方阵准备迎敌。
与此同时,在步兵方阵两翼等候许久的中卫军骑兵也接到皇帝命令,开始行动起来。
骑兵两翼排成钳形阵线,每两匹战马之间相距五步,组成一把巨大的虎钳,加速向顺军战甲方阵逼近。
明军骑兵刚一出动,对面顺军阵后也闪出滚滚铁骑,迎向敌军骑兵阵线,奔腾而来。
崇祯皇帝感觉脚下微微颤动,好像是在地震,让人头晕目眩,身边群臣也是个个脸色紧张,各人想象着骑兵冲锋时的场面。
这一千多骑兵是崇祯皇帝最后的家底,堪称精华,这一年多来,朱由检为建设骑兵付出很多。便是京师饥馑,皇上与皇后食不果腹的形势下,中卫军骑兵团的物资补给也从来没有断过。
朱由检深知,这是火器的时代,同时也是骑兵的时代,历史证明,这个时代骑兵对抗步兵,只要阵线得当,武器相差无几,是能取得绝大优势的。
伴随噼里啪啦的铳声,双方步兵战阵前方升腾起漫天白雾,中卫军与顺军战甲已经进入彼此射程范围,无数的铅弹高速穿越浓雾,击破双方层层铠甲,撕碎肉·体,收割着年轻的生命。
一时之间,双方阵线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断有人倒地身亡,密密麻麻的重箭从顺军战甲后方腾空而起,倾泻到中卫军战甲头顶上,虽然盾牌手极力格挡,还是有箭镞射中士兵,传来噗嗤入肉声。
“天佑大明,天佑大明,”
王承恩,张国维等人闭上眼睛,跟随主教汤若望一起为大明祈祷。
朱由检微微一笑,抬头望向前方。
就在步兵方阵对射的同时,双方骑兵已经冲到了彼此相距不过五十米的距离,那些还在地上啃食人肉的鞑子奴才,见状纷纷向两边躲闪。很多人来不及躲开,被滚滚铁骑踏成肉泥。
“朕的士兵所向披靡!老国丈,愿上帝保佑你,阿门,”崇祯皇帝望着铁蹄踏过的血肉,面无表情在自己胸前画了个十字。
骑兵团第一营营长赵冲右手提着杆长枪,左手搭在马脖子上,小腹紧紧贴在马背上,抬头望向对面骑兵,他的余光扫视着两边战友,时刻注意保持阵线严整。
振聋发聩的马蹄声让人心跳陡然加快。
赵冲一边注视着对面骑兵方阵快速逼近,一边在心底默默念道。
“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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