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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漕运
    崇祯十七年正月十八,夜。
    朱由检安排在京师九门的眼线连夜入宫禀告说发现有从南边过来的难民准备趁夜色混入京师。因为形迹可疑被守军挡在了城外,对方说是从通州赶来勤王的藩王,城门守军判断过穿着如此破烂的不是藩王倒更像外地来的流民,于是果断拒绝了他们进城要求。这些自称藩王的流民在城外搭起了地窝子,看样子要赖着不走了。
    第二天,也就是崇祯十七年正月十九,一大早,在皇极殿,在崇祯十七年第十九次早朝,京营掌握印大都督李国祯哭丧着脸奏皇帝。禀告说他手下一个千户的人马昨夜被盗匪抢劫一空,人没死多少,火器兵刃被抢去不少。
    崇祯皇帝倒吸一口凉气,暗暗庆幸自己当初没把自己小命压在京营身。
    当年大明最精锐的三大营现在竟然被一群来路不明的流民打劫,大部分兵士被抢得只剩下条底裤。
    这何止是耸人听闻,简直他么是丧心病狂啊,怪不得后来李自成攻到北京时,李国祯率领这群渣渣不战而降。
    崇祯皇帝果断拒绝了李国祯向他索要银子的请求,然而趁着这个机会裁撤了被抢劫的这个千户的名额。
    这样一来,至少下个月这一千多号人不用向他要银子了。当然,他们要是愿意加入朝气蓬勃的近卫军那就另说。
    李国祯哭丧着脸退了下去,他的好基友内阁首辅陈演对崇祯皇帝刻薄寡恩颇有怨言,然而面对发生在基友身的惨剧,他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呃,毕竟大家手里的银子都不是天刮下来的。
    打发走李国祯,崇祯皇帝又提了下漕运改革的事情,完全如他所料,不等皇帝说完,立即遭到在场几乎所有官员的一致反对,除了兵部尚书张国维,户部尚书倪元璐,以及两位长居京师的勋贵,据说他们和山东胶州海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将近一百名大臣一齐反对,崇祯怒气冲冲,拂袖而去,早朝就这样不欢而散。
    然而今天注定是痛苦的一天,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朱由检烦闷。
    早朝结束,崇祯皇帝带领近卫军训练完毕,准备返回乾清宫时,王承恩气喘吁吁跑过来递给皇帝一叠奏折。
    崇祯皇帝拆开奏折一看,原来说京师附近的涿州,天津,通州等地县令联名向朝廷禀告。
    近日各地有青皮无赖花子流贼借着藩王练兵的名头,大肆掠夺,于光天化日下抢夺财物,妇女,更有甚者,裹挟藩王宗亲,兴师动众朝京师方向而去,名曰:驱除鞑虏,恢复华夏。
    “驱除鞑虏,恢复华夏,”
    “这名头起的好啊!”
    崇祯将奏折又看了一遍,手指微微颤抖,急火攻心,感觉天昏地暗,一阵晕眩,差点摔倒在地。
    王承恩眼明手快,一把扶住朱由检,张口就要叫御医。
    “不要叫,要花钱的!不准叫!“
    崇祯也不怕外人听见,气急败坏叫道。
    虽然是特种兵附体,虽然体格强健,百病不侵,在看到通州等县发来的奏折,联想到昨晚京师城门发生的事情。这位日夜操劳,殚精竭虑的大明皇帝几乎要被气吐血来。
    “朕盼星星盼月亮等来的藩王啊!”
    在崇祯皇帝发布勤王令后的第十天,大明皇帝苦苦期盼的勤王大军终于抵达。
    来自通州,天津,保定等地的大明藩王,呃,其实更多的是乞丐,在当地青皮无赖的裹挟下,打着驱除鞑虏恢复华夏的口号,出现在北京城四郊。
    “陛下,这些藩王都是些远亲,有的连封地都没了,真不知道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
    王承恩望着城外练成一片的窝棚,忧心忡忡对崇祯说道。
    站在崇祯身边的还有传教士汤若望,北镇抚司千户高文彩以及高文彩的得力干将王鑫沛,还有刚从凤阳赶回来的千户谷国珍。
    崇祯脸色阴沉,事情发展和他预料的完全不同,本来以为让藩王北勤王是一部好棋,现在看来,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些远房亲戚的处境看起来比自己还要艰难。
    “高文彩,谷国珍,你们是怎么想的?”
    崇祯转身问身边几个武人,武人没有文人那么多花花肠子,思考问题的方式也比较简单,不过有时候最简单的方法也是最有用的。
    “贫困藩王还好,多少能收归陛下所用,只怕这些青皮不好对付,”
    高文彩目光凝重,忧心忡忡道。
    旁边谷国珍收紧刀鞘,怒不可遏道;让这群青皮入城,京师怕是要鸡犬不宁了,陛下下令,末将率领手下,冲出去把他们都砍了!
    旁边王鑫沛阴沉着脸,也不说话,在他眼中,除了鞑子,没有别的什么人,什么事能引起他的兴趣、
    崇祯摇了摇头,略显无奈道:
    “朕现在不能杀人,这是来京师勤王的第一批宗亲,要是朕现在在城下杀人,以后恐怕再也没人来了。”
    那可怎么办?
    既不能杀,也不能赶,难道由着这些青皮无赖在京师附近游荡,骚扰乡民百姓吗?
    崇祯微微一笑,转身望向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传教士汤若望,微微笑道。
    “汤大人,朕的心腹,锦衣卫南镇抚司堂指挥李若琏李大人东渡日本,现在杳无音信,你该不会是骗朕的吧?”
    汤若望知道崇祯性格,眼前这位大明皇帝可是出了名的刻薄寡恩,说翻脸就翻脸,现在突然和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动了杀心,连忙跪下,语无伦次道。
    “尊敬的陛下,我以帝耶和华名义担保,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汤姆士的确是在日本,至于李若琏大人为何没有消息,我也无法知道啊。”
    崇祯冷冷一笑,目光转向城外,缓缓道。
    “汤大人不必紧张,朕只是问问,对了,你不是一直想要感化异教徒吗?看看,城下这些青皮无赖生性残暴,无恶不作,不仅是你们天主教的异教徒,也是我们大明儒教的异教徒,朕估摸着,城下至少也有两三百人吧,要不派你下去感化一下?”
    汤若望连连摇头,脸色惨白如纸,这位德意志人在中国十多年,算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通。青皮是怎样的存在不需要崇祯皇帝给他普及。
    毫不夸张的说,汤若望现在走出去,估计会被抢的连一条底裤也不剩。
    朱由检见他那怂样,一脸不屑道:“既然没这个胆,以后就收敛一些,前几日你在京师传教的事情,朕就不用在大伙儿面前多说了!”
    崇祯十六年春至现在,汤若望伙同几位葡萄牙传教士在北京西城建了座规模不大的天主教堂,组织教徒集会,北京鼠疫结束后,这种集会规模越来越大,以至惊动了朱由检,崇祯派锦衣卫调查时,据说每周固定参加集会的教徒已经超过千人,那几个葡萄牙人还给这些教徒起了个响亮的名字、。
    “朕即是天子,朕就是神,一个国家,不允许有两个神,朕劝你立即把那个什么兄弟会给解散了,”
    汤若望连连点头,脸却有些为难之色。
    “怎么,有难度,那就让近卫军用火铳帮你解决吧!”
    听见崇祯说出这话,旁边高文彩谷国珍几位武人面露杀气,手指按向刀鞘,只等崇祯下令,便要立即前把这个西洋鬼子剁成肉泥。
    “臣立即去做,”
    汤若望连连磕头,转身离去。
    崇祯面朝高文彩使了个眼色,待汤若望走出几步,高文彩立即率领王鑫沛,紧跟去。
    “看来京师还真是不太平啊,朕现在理解德川龟孙为什么要清除天主教了,”
    崇祯望着汤若望远去背影,意味深长说道。
    “陛下,这洋鬼子在京师召集信徒,恐怕想图谋不轨,“
    汤若望对改朝换代应该没有兴趣,据崇祯所知,此人的精力都在宗教事业,不过眼下大敌当前,任由谁坐在他这个位置,身边有一只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都是不能容忍的。
    正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些青皮嘛,先不管,凉一凉,就说建奴逼近,让守城兵士看紧点,别让他们晚溜进来了。”
    至于朕的这些远方亲戚,就先委屈他们一晚,明日朕自然会亲自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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