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想了,乖乖睡觉好不好?”杨夕严肃起来总是像个大人。
“三毛在荷西死后写:日已尽,潮水退去,皓月当空的夜晚交出了再不能看我、再不能说话的你……”以沫小声地念着,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渗到枕头里。以沫听着杨夕发出平静的呼吸声,杨夕不悲伤吗?只是杨夕都把悲伤装在心里,融化在瓯江的水里,一朵朵地拍碎在岩石上吧?
半夜的时候夏雨竟给以沫发了条短信说“学妹要坚强”,第二天早上鲁余凡也给以沫发了短信说“要坚强”,以沫都客气地回复说“谢谢关心”。但是以沫忽然好想夏丛熠,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陪在自己身边,可是这一年来的时间到底什么改变了呢?
第二天以沫和妈妈去帮梦蕊的奶奶收拾一些还没收拾完的事情。从梦蕊家出来的时候,妈妈突然握住了以沫的手,说:“我一直觉得你能自在健康地长大就好了,就连你选择象城二中我都支持你,但是现在起我对你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啊妈妈?”
第6章
“不准你比妈妈先死,记住了啊!”妈妈说完这句话踏开步子快速地走到了以沫的前面。
昏暗的路灯下,以沫看到妈妈抬起手,快速地擦掉了眼泪。
这个小小的村庄,有些房子里的灯光已经开始熄灭,以沫第一次觉得村子的午夜原来这样寂寞安静,妈妈在不远处的背影,让她感觉到一些暖意。
两个人一前一后,默不作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不能再闲着了,杨夕给鲁余凡打了电话报了暑假少年宫作文培训的名,顺便把以沫的名字也报了上去。
那天去少年宫缴完费走出来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过马路时杨夕紧紧地拉着以沫的手。
初夏的夜空里星星已经成群结队了,以沫抬起头,忽然觉得那是梦蕊在看着自己,又会有一瞬间难以置信,明明几天前还在身边蹦蹦跳跳有说有笑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这种不见不是外出旅游一个月的不见,也不是出国留学三四年的不见,甚至不是一辈子的不见,而是这个你想见的人彻底地从世界上消失了,就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夏丛熠给以沫发短信说了三件事,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还有一件不好不坏的事。
好事是他和以沫都进了文科重点班。
坏事是徐画也进了文科重点班。
不好不坏的事是他和去年暑假一样,过几天要跟妈妈去宁夏做生意。
三件事情对于夏丛熠来讲或许没有好坏之分,好坏是以沫自己分出来的。可是,再好也没有梦蕊在了,再坏也不会坏到再失去一个梦蕊。
其实以沫还知道一件坏事,那就是徐画也和自己还有杨夕一样,暑假会在少年宫学习,是那天和杨夕去少年宫缴费时看到的。
或许很多事情不用看到就可以知道吧,鲁余凡一再强调高一升高二的暑假是分水岭,徐画怎么会不来。
但是以沫没有看到在她和杨夕前脚刚走,夏丛熠后脚就走进来接徐画了。杨夕坐在三轮车里,转过头去刚好看到徐画小鸟依人地贴在夏丛熠的身上,夏丛熠宽大的手掌几乎要把她的整个肩膀都保护起来了。杨夕顿时脸上一阵烧,忙把以沫的脑袋揽过来,埋在自己的胸前。
以沫诧异极了,“杨夕你干吗呀?突然这么肉麻?”
杨夕瞬间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拿出做男人的样子,“以沫,你这样的好女孩,如果我是男人,一定娶你!”
以沫的脸上无数条黑线……但是以沫怎么想象得到杨夕此刻心里的难过。
“自己的好朋友和闺蜜的男朋友在一起!这种挖墙脚的事情徐画都做得出来!Fuck!”杨夕心里冒着火,但又怕这把火会烧着以沫。
以沫突然想起这阵子被悲伤压晕了头,竟没问杨夕考得怎样。于是以沫自己点开了班级群下载了那张成绩表,眼前有一刹那的晕,胃里有些翻涌起来。就是这个表格!以沫眼里又流出泪来。
眼睛朦朦胧胧的,好容易才看清了成绩。自己居然破天荒地考了全校文科第4,夏丛熠文科30名,杨夕理科第20名,徐画的成绩竟然和自己一样,文科第4!文科第一的依旧是期中考全校第一的那个女生陈术嘉。
梦蕊理科第100名,挤不进实验班。
每周一三五上课,早上八点到十点。上课的内容主要是分析新概念的风格、名家名作赏析、各种写作流派以及手法的学习,最重要的还是文学社的老规矩,也是最为外人所称道的教学特色:开自己学生的“作品研讨会”。由于各种原因,准高二和准高一的学弟学妹们一起上课,用鲁余凡的话来说就是既提前认识增加感情,又可以相互促进学习。
好几节课上下来,鲁余凡老师几乎每节课都会提到以沫的名字,有时候是对学弟学妹们说,你们的以沫学姐如何如何,有时候对着准高二这一届的人讲,以沫如何如何的……杨夕握着以沫冰冷的手,她大概是想要给以沫最多的安慰,可是以沫却不想悲伤了。
每次下课妈妈都会骑着电瓶车来接以沫,夏天的风呼呼地吹起妈妈长长的头发,在以沫视线上方的天空里孤单地飘啊飘,这种姿态,像极了那个时候的以沫。
转眼已是七夕,一大早以沫就收到了夏丛熠从宁夏快递过来的一大包枸杞和星冰乐,还写着“节日快乐”。妈妈问谁寄来的,以沫便说:“一个同学!”妈妈有点奸诈地笑着说:“同学?”以沫点点头,“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