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从厦门回来,他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过上官月了。上官月这人死宅,一旦不营业几乎从不在人前出现。她对外界有一种源自骨子里的深切的不安全感,仿佛外界的很多东西都能够给她带来伤害,所以下意识抵触,尽量减少接触。
陆星辰很后悔。
明明知道她是这样的性格,还要把她往死里逼,试图让她明白让她接受,虽然自己不完美,虽然自己不忠诚,可只有自己才是她最坚强最安全的依靠,结果却亲手把她推给了别人。
他知道自己错了,可是无路回头。
他看着上官月。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她的气色看上去要比之前精神好多,整个人水水润润的,皮肤仿佛掺了一层光,站在明亮的白炽灯下,美好得仿佛不是真人。
他不能看,因为越看就越会心痛。
上官月显然不是来找他叙旧的。
她的脸色冷峻,神色鄙夷,肯定地看着他道:“是你做的吧?”
她太了解陆星辰了,得不到就要毁掉,任何背叛自己的人他都不会轻易放过。在他眼里,她显然已经是个背叛者了。
陆星辰不慌也不忙。
他就知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上官月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为了沈明河,根本连理都懒得理他。
他坐回到沙发上,慢悠悠的,打量着她道:“是又怎么样?”
“我不是说了吗,我会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来打压你,直到你跪下来跟我认错为止。”
上官月气得脸色通红。
她实在想不通,当初那个体贴温柔的大哥哥,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阴冷、刻薄、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打压异己,竟然不惜搭上其他人的清白。
她想起了穆采薇。
白天去悼念的时候,躺在白花织就的花丛里,冷冷冰冰,了无生气,那画面那样阴森,那样可怖,让她一瞬间从头冷到脚,她看她第一眼,就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紧紧地抓住沈明河的手,逃也似的出了灵堂。
“那可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她忍不住控诉,“你究竟有没有意识到,穆采薇死了,她永远都不可能活过来了。”
“那关我什么事儿?”陆星辰接口说,“我让她去死了吗?那照片既不是我拍的,也不是我泄露的,我为什么要愧疚?说到底还不是自作自受?”
“林启人品端正,长得好,演技也好,未来只要有机会未必不能出头,她却等不及了,跑去跟宋年勾搭成奸,这能怪得了谁?林启甩了她,是她咎由自取,她想自杀,没人拦得住!”
“所以呢?”上官月气得双眼赤红,质问他,“你就借着穆采薇的死,造谣生事,栽赃嫁祸,企图把这盆脏水泼到沈明河的头上是不是?”
“这可是个人命官司啊!陆星辰,沈明河能背得起吗?是个人都背不起,你这样做,实在太卑鄙了!”
“我卑鄙?”陆星辰笑起来,阴鸷道,“我卑鄙也是你们逼的。是你先背叛了我,是他不自量力抢了我的女人,所以就要承担后果!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一定要打到你们跪下来求我,否则的话,我多的是手段可以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上官月曾经见过很多很多时候的陆星辰,但还没有哪一刻,他的表情是这样扭曲、恶毒……狠戾到超出她的想象,她又惊又怕,眼泪夺眶而出,泣道:“你真无耻……”
他其实没那么狠的心肠。
明明都已经心软了,可是嘴上却不饶人,立即就反唇相讥:“我无耻?是啊,我无耻,你纯洁?你要知道,你纯洁也是我捧在手掌心里捧出来的!”
“这么多年了,我到底哪里亏待了你,你要这么对我?”
“既然我这么卑鄙无耻,还来找我干什么?想我放过他吗?”
“可以啊!”他说,“陪我睡一晚,睡一晚,我就放了你……”
“………………”
上官月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她再没有想到陆星辰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羞耻感从头袭到脚,将她彻底淹没,她想要抬手打他,却被轻而易举就捉住了手腕,他盯着她白玉一般无暇的脸,明明心头滴血,却偏偏出言讥讽:“又不是没被人睡过,还装什么清高呢?给我睡一晚又能怎样?”他说,“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绿帽子会戴得无声无息……”
如果说,上官月之前还对陆星辰犹抱有一丝希望的话,那么这丝希望到现在彻底破了。她清晰地认识到,眼前的这人是自己的敌人,他不再是自己的朋友,不再是自己的同事、拍档、兄妹或是其他别的什么。她曾经真情实感地以为自己对陆星辰来说还是有一点儿份量的,现在知道,是她想多了。他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
她哪儿能受得了这个屈辱?反手又想去打他,他的反映超快,一把就把她的双手攥住了,随手推倒在沙发上,看着她,居高临下地道:“只要我不想任何人都休想碰我一根汗毛。我想让你打,你才能打我,否则的话,别想伤我分毫!”
他下手并不重,她却摔在沙发上,哭得什么似的,半晌没爬起来。他犹不解恨,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还要什么脸面?还留什么余地!他在地狱里,别人也不能好好活着。
“放心吧,”他语出如刀,鄙夷地说,“我不会怎么你的。被人穿过的破鞋而已,你想给,我还不稀罕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