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自己去找他。”
阮林林走进银行,娴熟地上楼,敲响封彦办公室的门。
里面传出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晰悦耳。
“请进。”
她打开鼓鼓囊囊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礼盒装的脑白金,拎在手里推门而入。
封彦正在看活动资料,抬头看见她,目光先是微喜,很快就落在她手里的东西上。
“这是……”
阮林林微笑,“送给封经理的啊,封经理最近肯定很劳心伤神,得补补脑子才行。”
封彦怀疑她话里有话,借机嘲笑自己,解释道:
“程阿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其实您大可不必,我……”
她抬手打断。
“我真的只是关心你,你当区长的父亲三年前因为贪污被捕了是不是?母亲前两年又查出重病了对吗?家里只有你一个孩子,负担肯定很重吧?家产全部清查了,工资入不敷出吧?”
封彦成也名气败也名气。
在学校里他是风云人物,毕业后他仍然被人津津乐道。
前些天阮林林察觉到他的异常,特地登陆校内论坛看了看,果然看到有人在讨论他,言语里全是惋惜。
她当时想过,要不要出些钱帮忙,毕竟是自己曾爱慕过的人,给她留下了那么美好的记忆。
无奈对方的所作所为骚断腿。
她说得越多,封彦的脸色便越难看。说完最后一句,已经变得铁青,清俊的脸近乎扭曲。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阮林林笑眯眯道:“我关心你啊,反正我有那么多钱,花都花不完,儿子又不孝顺,送几百万给你如何?”
封彦曾觉得她的笑容是憨,是傻,是好骗,如同他的许多高龄客户一样。
但是现在,那个笑容令他如芒在背。
“你想怎么样?”
阮林林把脑白金放在他桌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这人念旧,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封经理,你既然不是蜘蛛侠,就别老在悬崖上走。哪天掉下去了,可没那万能的蜘蛛丝救你,明白吗?”
封彦看着脑白金上笑容灿烂的老人,心中乌云密布,抬不起头。
阮林林心情大好,朝外走去,在走廊上被人撞了下肩膀,生疼,抬头正要说话,看见对方的脸陡然愣住。
那人一米八多的个子,皮肤苍白,身材瘦削,短发看起来很久都没修剪,乱糟糟的盖住耳朵。
他眼睛很大,包裹着一圈浓密的睫毛,以前常被人笑话是牛眼。但此刻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下颌全是胡茬,身上的T恤与牛仔裤也皱巴巴的。
他跟阮林林记忆中阳光帅气的大男孩一点也不像,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的男朋友——苏城。
苏城气息颓丧,撞了以后也不看她,匆匆说句对不起,便走进封彦办公室。
阮林林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动。
出车祸的人是自己,不闻不问的人是他。
怎么搞得他跟死去活来一样?
要不要等他出来,聊几句?
她低头看见自己苍老的手,想起如今天翻地覆的生活,摇摇头,走出银行。
本打算去超市买只老母鸡炖汤,犒劳犒劳自己被程自建和封彦双重伤害的灵魂,不料出门后看见银行对面也有个农贸市场便走进去逛起来。
她站在店家的冰柜前,摸摸鸡腿又捏捏鸡翅,好半天都没买。
过了十几分钟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瞥银行大门。
苏城出来了,骑上一辆共享单车。
她连忙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快跟上前面那个人!”
司机看着前面慢吞吞的身影,不得不等待三分钟再起步。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抵达目的地——苏城的出租屋。
阮林林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本来是想借他家厨房练练厨艺的,谁知苏城在这方面悟性比她高。
练了半个月,她仍然只会炒个青椒肉丝,而他鸡鸭鱼肉样样拿手,把她活生生养胖八斤。
苏城把车停好,独自上楼。
阮林林等了一会儿,也进入电梯,来到熟悉的门牌号前,看着房门犹豫。
苏城明明很爱干净,干劲十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莫非家里出了什么变故?
可他父母在他小时候就离婚,母亲早已嫁人生子,父亲也对他态度冷淡,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影响才对。
里面传出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
她心里一紧,快速跑进电梯,边喘粗气边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关于他的事了。
纵使他们曾经爱过,但已经成为过去式。
她没必要死守着他,正如他也没有死守昏迷的她。
她要忙的事可多着呢。
阮林林给自己报了驾照考试,每天傍晚按时去别墅,在程初旭的帮助下学习吉他和滑板。
同时也密切关注父母在国外的消息。
两个月后,新消息传来——父亲已在国外找到工作,她的身体也入院接受治疗,母亲仍全职陪伴她。一家三口的生活比以前拮据不少,但还算稳定,不愁衣食。
阮林林彻底放下心来,将注意力移向自己的上亿存款。
第一期利息已打入账户,整整十三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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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8日,立冬,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