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林林扶着桌子,颤巍巍站起来,垂首长叹一口气。
“这人啊,就是不能老。老了以后儿子嫌女儿厌,连自己的房子都守不住。这人还没死呢,就要把我往外赶……唉,我还天天吃什么饭啊,饿死得了。”
对方毕竟是自己亲妈,亲妈说这种话,谁脸上挂得住?
程自建起身抓住她的手,“妈,别这样成吗?不就是套房子,说得我跟什么似的……房子虽然给了我,可你还是我妈啊。”
阮林林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意味深长,摇摇头回了房间,反锁上门。
看着基本没动的晚餐,程自建困惑。
“她这算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赵菊香黑着脸,“她房产证给了你吗?”
“没有啊。”
“那不就是没答应,还用问?你个猪脑袋!”
赵菊香揪住他的耳朵,“你跟我回房间来,好好交待那笔钱的事,敢撒谎我剥了你的皮!”
“没有,真的没有钱!”
程自建惨叫连连,被她拖进卧室里。
赵菊香审问了一个晚上,确认的确没有那笔钱,得出结果后愈发觉得婆婆可恶至极。
不管怎么说,之前她只老老实实做事,从不多话。
现在呢?
不光不做事,还喜欢挑事,栽赃诬陷,成精了简直。
不行,房子她必须拿到手,拿到手就把这老太婆赶去女儿家里。
天亮时她对程自建说:
“长痛不如短痛,这两天咱们多忍忍,她说什么都由着她,务必把房子拿到手,明白吗?”
程自建已经困得不行了,打着呼噜答应她。
早上七点,赵菊香把程自建踹下床,让他去伺候他亲妈。
同一时间,阮林林早就醒了,正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纠结要不要给妈妈打电话,为昨天的事道个歉。
想了半天,她鼓起勇气,拨出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喂?云英啊,我是程姨。你今天去医院吗?我早饭做多了,带点过去给你尝尝?”
对方的语气很为难。
“还是不要了吧,咱们也不是很熟悉,您不用对我那么好。”
“别啊,怎么不熟悉了?世界那么大,我们的亲人在同一家医院住院,还都昏迷不醒,这本来就是一种缘分,多难得啊……”
手机被阮爸爸抢了去,冷淡地说:
“大家非亲非故,走太近容易产生误会。麻烦你还有你的儿子,以后都别再来骚扰我妻子了。我们一家刚经历变故,撑到现在不容易。如果你们还来找茬的话,我不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爸爸的脾气阮林林是清楚的,他能用这种语气说话,显然是真生气了。
这种时候强行凑过去,只会把情况越弄越糟。
阮林林无奈道:“好吧,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想为昨天的事说声抱歉,我……”
嘟嘟——
电话挂了。
对方并不想听她道歉。
阮林林放下手机往床上一倒,还没来得及悲伤春秋,老骨头就因倒下的力度疼了起来。
她拿来一个小木锤轻轻锤腰,好不容易缓解了些。
屋漏偏逢连夜雨,又有人来烦她。
程自建在外面敲门,“妈,你醒了吗?早上想吃点什么啊?”
阮林林本想让他滚,想到昨晚夫妻俩的目的,改变主意,决定好好逗弄他一顿。
“醒了啊,我想吃……刚出锅的油条,用橄榄油炸的。刚出笼的包子,烤鸭馅儿的,配手工腐乳蘸酱。现磨豆浆煮顶级燕窝,配一杯葡萄酒泡普洱,就这些了,你去弄吧,弄不到别回来。”
程自建都听蒙了。
“妈,这样的东西能好吃吗?”
“不管好不好吃,我现在就想吃……你不愿意弄?那行,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不是不愿意弄,是根本弄不来嘛。
程自建无可奈何,跑回去找媳妇求救。几分钟后,顶着红肿的耳朵回到门外。
“妈,我急着上班,你换个简单点的行不行?”
“简单点的……”阮林林费力地翘着脚,给自己修脚指甲,“那就来一碗手擀面吧。”
从燕窝普洱换成手擀面,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程自建答应一声,赶紧跑去揉面。
历时两个小时,冒着迟到被扣钱的风险,他终于做出一锅手擀面,请阮林林过去品尝。
后者先看了看,再嗅了嗅,最后尝了尝。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摇摇头,放下筷子,往垃圾桶里一吐。
“呸!”
声音之响亮,宛如呸在他脸上。
程自建垂头丧气。
“这可是我亲手做得面,你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给什么面子?以后你做饭的次数多了去,我次次都要给面子吗?面倒掉,出去给我买份水饺回来,要羊肉的。”
阮林林不想折磨自己老化的味蕾,离开桌子去沙发上躺着,等水饺送到手上来。
程自建任劳任怨地换鞋去买水饺,临出门时被对方叫住。
“诶,这电视怎么这么小啊?”
他看了一眼,“45寸的,不都这么大吗?”
“改天你换个75寸的,不然太小我眼睛不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