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龙宿当年精彩地拒绝儒门四锋之一这件事,渡流云一直很有兴趣,但是龙宿对此绝对没有什么可谈的必要——确确实实是没有兴趣而已,她这副八卦的模样是要怎样,拒绝就是拒绝咯,难道还要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来修饰一番不成,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他堂堂儒门龙首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些虚名,比起什么四锋之一,他只需要让人家知道他是疏楼龙宿就够了,多一个头衔还能让他名声更上一层楼吗,本来就已经是风头正盛了,不需要再添上这么一笔不重要的名号。
“抛开这个不谈的话,回忆一下当年也好啊,反正离凌主叔那还有段距离,风尘仆仆的赶路又不符合我们的风格,不如一边聊一边慢悠悠地走,顺便看看风景~再找个小镇扫光他们的土特产当做礼物带过去就更完美咯~”
渡流云笑嘻嘻地道。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要游山玩水就是了。”
对这个皮猴子的性子再清楚不过,龙宿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揭她的老底,对于接地气这种事,渡流云做的不要太熟练,别说她那个可怕的身份,就算是比起儒门其他人来说,常年混迹在江湖的她,压根就是异类中的异类啊。
“也不一定是游山玩水,万一上次那个自带背景的家伙带着同伙又出现了呢,我们可以上演一处上阵父子兵的好戏给异度魔界看看啊,再来就不是放回去通风报信那么简单了,毕竟干掉他们对我来说一点负担都没有嘛。”
用笑嘻嘻的样子说着冷飕飕的话,她对异度魔界没什么好感是真的,不是讨厌某一个人,而是厌恶整个空间,嗯,用龙宿的话来说,就是小孩子的执拗脾气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一种。
至于自带背景的家伙,指的当然就是元祸天荒了。不过如果阎魔旱魃不想早早就失去了得力大将,那他最好亲自前往,而且以异度魔界内部的状况,就算有断层,他们也有办法联络到第三殿的人,想来除却现在还未苏醒的银锽朱武外,伏婴师应该对她挺有兴趣,那位可是对弃天帝忠心耿耿啊,说坏事做绝倒是谈不上,忠心异度魔界,自然对四境来说是危害了,倒是不知道伏婴师若是知晓她与弃天帝的关系会如何做,是带着异度魔界吃瓜群众们躲远一点免得溅自己一身血,还是热血上头地冲上来想方设法暗算自己,替弃天帝扫平一系列的麻烦。
所谓会不会在弃天帝眼中还有旧情,渡流云是一点把握都没有,论铁石心肠,可是没人能比得上弃天帝,说堕天就堕天,这活儿干的干脆利落又彻底,想指望他有什么旧情,怕是她这千多年还没睡醒。
苦境人生前十六年朝夕相处,成年后放飞自我,虽说她会固定时间返回龙宿身边,但像是这样同行江湖的事儿,当真是除了当初四魌界一行外,再无第二次,想想看,她还真是堪称不孝女的典范啊~不能陪着老父亲承欢膝下什么的。
当然,这老父亲三个字出口,又是换来了龙宿丝毫不手软的一扇子。
“敲我的头是真的很好玩啊!你们不要一个两个都这么过分啊!”
想想看她现在好歹也混成武林大佬了有没有,如今四处走跳的人在知道她的身份后好歹也好喊她一声不怎么中听的前辈,这身边有事儿没事儿随时跟着一个能敲她的人也是个神奇的命,随手抓出来一个就比她辈份大,是故交,沾亲带故的前辈,要么得喊叔,要么得喊尊称,这算什么,早出江湖的后遗症吗,谁让她认识的几乎都是前辈大佬级的,就算少有的那几个平辈论交的人,也占了个比她早出生百八十年,揍起她来那是半点犹豫都没有,还不能还手——打的过是一回事,尊老爱幼又是一回事儿啊~早吃几年饭,就这么占便宜。
敲你,敲你都是轻的,揍你一顿好不好?
“吾倒是觉得,不止如此,流云,你的心不静,太乱。所以需要常敲打。”
酒楼之中,雅室之内,龙宿悠然自得地对抱头抗议地渡流云道,有送上门来被揍的靶子不敲,他是疯了还是傻了嘛。
“老爹啊,你是华丽无双风度翩翩的三教镇宅大流氓之一,赫赫有名儒门华威的儒门龙首啊,你这个样子要是被外人看到,不是要跌得无数人眼珠脱窗?”
虽说她和龙宿刚才穿得这一身闪瞎狗眼的样子走进酒楼已经引起无数人围观——对他们两人的身份是不知情啦,但拉风到这个地步,能不引人侧目吗。
狗腿地替龙宿满上一杯茶,渡流云眨眨眼,嘿笑道。
“你还记得吾是儒门龙首,那你呢,你所作所为,可是有半点儒门出身的样子?”龙宿毫无表情地瞅着她,看看人家德风古道,在看看自己家,他实在是有冲动把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丢回家去,好好地回炉再造,明明有着风度翩翩的好皮相,传承自儒门天下的好学识,偏偏要把自己往逗比搞事情的风格上走。儒门天下奉行的作风是明哲保身,对江湖事基本置身事外,既不积极参与,也不多加干涉,一切依循疏楼龙宿指令而行,就到了这个他一手带大的,不知道当年脑子抽了什么风,居然收作义女养的渡流云这,四处乱跳搞风搞雨,一反儒门天下常态,哪里有麻烦她往哪里钻,哪里没麻烦她往哪里带麻烦……倒是替儒门天下好好地刷了一波声望,当年那些破事儿天知道他花了多少精力才平下去,这么多年过去了,睡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起什么作用,皮还是那个皮。
渡流云一摊手,居然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哎呀,这是天性,老爹你怎么可以抹杀掉一个孩子的天性,这是多么的残忍,多么的过分,多么的不人道啊~”
和她待久了,就有随时想拿什么东西丢她的冲动,龙宿默默地告诉自己,人是他自己收的,当年她从天花板砸进来,就注定她来历不凡性格出挑,换句话说,锅是自己找来的,自己背好啦!真是。
正说着,店小二敲门送来饭菜,借着开门的时机,渡流云下意识地向反常的酒楼一楼大厅望去,平日里应该是喧嚣热闹的饭点,为何此刻如此冷清?
这一望下去,她很快地便找到了根源——大厅右侧方向一桌,只坐着一个客人,以他为中心,边上四个空桌愣是没有人敢坐,宁可在其他座位上挤着,也不愿意坐到他旁边。更有人窃窃私语,听上去尽是畏惧。
然而那人一身红衣,却是背对着渡流云方向,看其背影,不过寻常老者,难道是长的太可怕?
“你又要去做什么?”店小二放下酒菜离开后,龙宿对闲不住的渡流云道,这孩子哪儿这么多的好奇心啊。
“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热闹也好。”凭她的直觉来判断,能在议论纷纷中吃饭吃的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绝对是个江湖人啦,江湖人江湖事,有麻烦不找有热闹不凑,那还混个什么劲嘛。
算了,叫也叫不住,随她去吧。龙宿头痛地放弃和她纠缠这个问题,他益发地觉得,能忍受得了她随时作妖作祸的罗喉,简直就是人中之神……真·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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