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是真的诡异。
原本挟着不满,兴奋,等等一系列各种诡异的情绪而来的炎熇兵燹,遮盖在白玉面具下的面容看不到表情,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同样一身白衣,白金色的精铁镂花面具遮面,被太阳光反射的仿佛自发光一样银光闪闪的渡流云,和渡流云身后面无表情身材高大不怒自威气场贼强大的罗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炎熇兵燹,封灵岛封印百年五大高手之一,妖刀诀创始人,被三大恶人之一邹纵天养大,追求血腥带来的极致快感。”
面具下,渡流云的声音冷漠异常,罗喉一脸漠然,内心却是暗暗叹息,她这是打算坑死眼前这个炎熇兵燹啊,虽然忘记了过往她如何行事,可自从和她重逢以来,他是各种被渡流云刷新世界观,尤其是她这个娴熟的演技,装起来绝世高手的气势……真是让人汗颜。
“可惜,在吾眼中,不过如此而已。”渡流云双手抱在胸前,用一句看似遗憾的话,成功地挑起了炎熇兵燹的怒笑“不过如此?哈哈哈哈哈哈,凭你?你可知道,就凭你在武林中说出的那些话,吾已经可以将你送入地狱,在地狱中感受俊美如斯的吾,带给你的震撼与讶异。”
你的脑子是真的有坑。也可以说……苦境大多数的武者全都脑子不会转弯,只会杀杀杀一路杀到底?
渡流云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如果不是被面具挡住了脸,只怕炎熇兵燹已经被她满脸毫不遮掩的鄙视气到当场暴走,当然,她接下来的话,也没让兵燹理智到哪儿去“汝以为,这些消息若非吾命人放出,并留下线索,你会如此简单便找到吾?凭汝的能为,怕是还想不到这么多。”
潜台词就是,我嫌弃你是个没脑子的白痴,特地放风声让你来找我,让我打你打着玩。
“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你的胆子很大,就是不知道你的武功,是不是和你的胆量一样大!”
炎熇兵燹缓缓地摘下面具“今日,就让你沉浸在吾俊美如斯的面容之下,死在吾妖刀诀……”
他话还没说完,渡流云已经先他一步出现在他身前,兵燹手中的面具瞬间易主,她唇角挂起一丝冷笑“在吾面前,一切自恋的话就省了,汝,无论武功还是面容……也不过是个娘娘腔而已。”
好快的速度!
炎熇兵燹下意识地身形爆闪,眼底终于升起一丝异色,当世之下,能有人在无声无息之中瞬间欺身到他近前的人,他还没有见过,他被石封在封灵岛这么多年,武林已经变得如此有趣了么。
不过,娘娘腔一词,确实让他心头火起,对面这个家伙穿的像是开了花的白孔雀,阴阳怪气的样德行也不知道是谁更娘“言语上的说辞谁都会,既然你对你的武功如此自信,就让吾用刀,送你流亡黑暗的世界!妖刀连焰·十方原!”
破空之声带着耀目的光芒骤然充斥在这片碧绿的草原,这一连串燃起的妖炎,使得原本生机勃勃的颜色,登时淹没在炽热的火光之中。
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渡流云一声晒笑“刀对刀才是王道,你的对手不是吾,是他。”
她轻飘飘恍如没有重量,倏然闪至罗喉身后,与此同时,罗喉计都刀已然上手——这当然已经不是当年那柄刀,而是渡流云死缠着金子陵和不二刀,忽悠两人联手打造的新计都刀,无论从材质上还是重量上,都较之当年的精良更多。想也知道,金子陵的那堆堪称仙品的铸材库存被她挖空了大半,再加上当世两大名家铸手共同打造,恐怕就眼下而言,暂时找不出来第二把能与计都刀抗衡的兵刃。
对此金子陵也是颇有微词,他好好的一个名剑铸手,硬是被磨的去铸刀,估计这把计都刀也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把刀。
呼啸声响中,计都刀散发着冷酷的寒芒,似一张魔神的利口,狠厉地噬向炎熇兵燹。
炎熇兵燹手中炎熇刀戮悍然斩向袭来的计都,当声巨响,迸射火光万点,这一股雄浑的力量迫的他后退数步,而罗喉手中计都却在炎熇刀被弹开之刻,陡然斜飞而起,呼然转折而下,再次向着炎熇兵燹胸前斩来。
炎熇兵燹冷哼一声,炎熇刀倒旋而出,蓦然浮现朵朵光莲,迎上飞切的计都。
叮当脆响声中,罗喉手腕再沉,计都刀呼啸着砸向迎来的炎熇,一声闷哼,炎熇兵燹唇边首度绽红,他不可思议地盯着罗喉,却是不闪不退。
“红莲·妖火!”
这一式起,罗喉眼前一花,只觉眼前灿阳飞闪,炎熇兵燹脚下飞快的游走,在极小的空间中,抖洒点点耀芒,刀光交织成密雨,狂不畏死地抡向对手。
狠斩的计都,在连串的撞击声中,一次又一次地加重着压力,也一次次又一次地将炎熇兵燹的攻势拦下。
面对如此强悍的对手,炎熇兵燹倒是越战越狂,已经多少年了,没有遇上过能让他处于下风的敌手,这种来自生命的威胁,让他感到莫名的快意,他不求胜,不求败,只求杀得一番痛快,如果能抢过优势,将对方斩杀在刀下,便是更好了。
罗喉面色如常,气不喘,神不动,炎熇兵燹丝毫破绽也抓不住,而他在与兵燹动手时,亦是感受到前所未见的诡异刀路。也许,换一个人,真的会被这无迹可寻的妖刀诀饮恨刀下。
然而罗喉的刀路本就走势沉浑,除非从力量上能够完全压制住他,否则就不要想着能够抢占先机,兵燹刀路快诡无比,遇上罗喉,也是枉然。
偏偏这个时候,渡流云风凉的语声又在旁边响起来“非狂非魔,炎熇兵燹,吾还是高估了汝,高估了汝的妖刀诀,吾真不知所谓封灵岛被封的高手,只是这般水准,着实令吾失望,白白浪费吾一番力气,解放封灵岛,放汝等出来。如今这一观之下,倒不如让吾再亲手送汝等回去,免得贻笑世人。”
“你……夸口!”
炎熇兵燹硬是被她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被罗喉迫的处在下风是事实,无法分神也是事实,但,你既然在一旁说的如此来劲,有本事亲自下场一战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渡流云某些方面而言,确实实力在罗喉之上,但现在不能随便出手也是事实,反正他也不可能跟渡流云求证,她更不可能跟炎熇兵燹说明,气人就气人了还能怎么样,如果炎熇兵燹能被她三言两语气死,也就不是苦境呵呵有病的小变态。这家伙心理承受能力极其强大着呢,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看他跳脚挺有乐趣。
“好了,打的时间也够长了,结束这场试探,汝的作用,吾已经替你安排好了。”
渡流云一甩扇子,敲敲手心,先是对炎熇兵燹冷笑,复而柔声对罗喉道“打的太久,吾可是会担心劳累到你啊。”
炎熇兵燹硬是被她的态度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自付自己再变态,也不会对个男人如此轻言细语,是说你特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对他还是轻蔑不屑,下一刻又对这个一脸冷漠的黑衣男子如此关切,难道你是个兔子吗?
不知道炎熇兵燹已经给她打上了一个死玻璃死兔子的标签,就算知道了她也无所谓,她又不是男的,就是不知道炎熇兵燹在看到她摘面具后,会不会一头撞死算了。
于是,刀芒骤闪,罗喉手中宛如升腾起一团雷光电影,周遭空气被撕裂,被挤压,仿佛想要逃窜又逃窜不开,变了形一样,挟带着隆隆声响,向着炎熇兵燹横斩而来。
渡流云看得眼角一抽,这招式她再熟悉不过了,她自己都会用,计都破日斩,虽然知道罗喉不会真的拍死炎熇兵燹,但这一下子声光效果俱全的大招放出来,下意识地让人胆战心惊啊,不知道的人恐怕一定会以为罗喉要把炎熇兵燹毙在当场,你能不能不要突然就对着小老百姓放这种大绝招,速战速决也不是这么个战法……
忍住想要抹脸的冲动,渡流云在心底告诫自己,她正在装十三,想要原形毕露,也得等到把这个小变态提溜回去再说,现在不能破功,演戏就要演全套嘛,是说她对调教小变态还是很有兴趣的,也不知道会达到什么效果。
面对罗喉的夺命之招,炎熇兵燹不闪反迎,一来他是知道自己躲也没用,二来则是他确实想要硬接这一招,来探出对方真正的实力,至于渡流云说的那句结束战斗,他只想说,结束才是真见鬼!
“凭你们,痴心妄想!”
于是,炎熇刀被他抡出一个个拋射的圆弧,彷佛千百个圆亮的满月,自天际坠落凡间。
叮叮当当的碰撞密响之后,一切归于寂静。
罗喉身形不动,计都刀斜指向地,沉稳如山,唯有衣衫有些许破损,反观炎熇兵燹,手中炎熇刀终究是握的不稳,坠落于地,右臂似是无力地垂着,唇角溢出鲜血,身躯微微晃动,仿佛硬撑着不倒。
你是把他胳膊打脱臼了吗?
渡流云抽抽嘴角,炎熇兵燹未及反应,已被她欺近身前,数道金芒乍现,已是被她封穴无法动弹,更是无法言语,只能任由罗喉顺势将他抗在肩上,空有满腹的愤怒无法发泄。
哎呀,有事儿罗喉待其劳的感觉就是好,渡流云扬手捏住无法反抗的炎熇兵燹脸颊,仿佛要给他脸上捏出无数个花“fg是可以随便立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枉死鬼,汝今日应该庆幸,吾并不想要汝的命,擒下汝,也不过是想要让汝发挥应有的作用罢了,至于邹纵天,汝不用妄想救他出来,贻害武林,吾不会给汝这个机会。”
什么武林三大恶人,一剑杀了便是,真想要找什么人,挖地三尺也能挖出来,至于邹纵天的恶名?抱歉,她是一点也不放在眼里,杀他……不过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嗯,不能有这种想法,不然就会和某个不靠谱曾经放她吃草的小摊手坏人一样,她可是为了打脸才决定入世的,绝对不可以走上和他一样的路啊~~
想到这,她狠狠地扯起炎熇兵燹的脸颊,轻飘飘冷飕飕地道“在吾觉得汝没有危险之前,汝不用想着从吾身旁逃走,不然,汝会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治人,她有着层出不穷的手段啊~当然,都不怎么正经就是了。
生平第一次,炎熇兵燹觉得,他遇上了比他还要变态的人……这算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真的是……他心中有一句麻麻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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